虞璿这里被它一句话引得思索起来,玲珑道人以为她是默认,对此倒是大为赞赏,道:“不错!看来我也不曾错认了主人,常人修行,大都浑浑噩噩,自以为是跳出凡尘,其实比那凡夫俗子也未必好到哪里去,你能早早求悟思变,这是一件大好事。”
虞璿也抬了头,问道:“玲珑道友既然见多识广,不知可有没有什么指点我的法子?”
玲珑道人讪笑了一声,道:“我虽然才是真形级数,但我前身镇妖塔却是一件幻神级数的法宝。它遭劫后灵识湮灭,这才有我出世。我们法宝和你修士不同,要说指点,也称不上。”
虞璿笑道:“有什么话,说出来参详参详,何必遮遮掩掩?”这玲珑塔的器灵性子颇为高傲,说话都是直来直去,此时忽然有些扭捏起来,却不知为何。
玲珑道人变化了形体,也不知哪里变出一个蒲团,拖过来在虞璿对面坐了。玲珑道人说道:“我成就真形,不过是千年内的事情,要说更加远古的记忆,我也是没有。但我却知晓,镇妖塔的主人,最后是阳神圆满,飞升脱离了这一界。而当时正逢人族与妖族大战,打得山河破碎,日月无光,镇妖塔便是在那时晋升的幻神级数,甚至巅峰之时,还有成为纯阳法宝的指望。”
虞璿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玲珑道人又道:“具体它是如何晋升的,我也不深知,但却知晓它是镇压了无数妖族,这才有了这一线机缘。因此依我来看,无论是你们修士突破化神、图谋飞升也好,还是我等想要晋升幻神,脱壳纯阳也罢,有一样东西是少不得的,那便是你们修士常说的气运。”
虞璿问道:“那后来这镇妖塔为何又陨落了真灵?”
玲珑道人嘿嘿一笑,道:“这就是宝心不足蛇吞象了,它做什么不好……居然异想天开要真灵转世,留下壳子,结果这一去便没有回来,直到我重新出世,再没后文了。”
法宝的真灵,不同于生灵魂魄,也不同于生出灵智的精灵妖鬼,因为法宝大多是人为祭炼,而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树木花草,乃至灵石灵机,都是天地间自然孕育,天心所在,即是生机所在,因此才能够重入阴阳,法宝真灵,哪怕也同样有着思维智慧,这方面却永不可能并驾齐驱。
当然,也有例外,那便是天生地长的纯阳级数法宝,但也同样是凶险至极。
玲珑道人似来了谈兴,又笑道:“你可知道何为气运?”
这个问题若是寻常金丹,自然答不出来,但却是难不住虞璿,随口便答道:“天心所钟,人心所向,便是气运。”
玲珑道人一拍大腿,叫道:“着!你们人类修士果然比我们聪明!我虽然继承了镇妖塔的杀劫气运,但这个问题,我却也想了上千年才略有头绪。因此,我劝你,最好是做一些能够积累气运的事儿,说不定就水到渠成,自然懂得该怎么做了。”
虞璿抽了抽嘴角,道:“多谢指点。”
玲珑道人颇不满意,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在说凉风便宜话,说起来,我镇压的那朵黑莲花,也是一件气运之宝,但却是魔道的,否则别人怎么镇得住它?算起来我和它结了仇也!外加从前身承继的妖族杀运,又是一门仇家。举世拥戴是气运所钟,万人切齿其实也是一样的。前者是顺,但顺风也可能翻船;后者是逆,逆水也可以行舟。你若是持了我这正道气运之宝,斩妖除魔,必然事半功倍,做事儿要的便是奋勇向前,首鼠两端,必然倒台扑街!”
玲珑塔成日抱怨溪山行旅图聒噪,动辄以“打灭真灵,打成法器”威胁这位“同僚”,想不到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居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它见虞璿没有立刻采纳建议,还要继续劝说鼓动,虞璿无奈,只得道:“我自会考虑,只不过现在修为还浅,法力不高,要炼就元婴才好着手。”
玲珑道人忙道:“这也不妨,横竖你在家呆着也是无事,也不能长进修为,不如去群妖聚集之地,多多地斩杀一些,我看不冻海的外围就不错,说不定你就从杀中悟道了。何况有我保护,你还怕什么?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吧!”
虞璿真是没有话说,算起来,这玲珑塔虽然是一件镇压之宝,但却承继前身杀运,内心十分的凶残。虞璿推脱道:“我答应了溪山行旅图,回来便帮它将一百零八道地煞神禁都祭炼到巅峰。”
玲珑道人十分不爽,嘀咕道:“又是那只聒噪的破球,只会拖累我们。”一转眼也化作一道轻烟,钻入那琉璃般的小塔中,吐纳灵气去了。
……
余清圣陪着韩半清往御鬼宗走了一次,分别时,韩半清笑道:“栖霞之名听起来倒是不错,他日此山改名,我也以此为号。”
前世她道号栖霞仙子,那时候这北邙山已经被灵霄派占据,改名栖霞山,但这也只算是巧合。而这一次,余清圣的这一句话,若有意若无意,在韩半清听来,自然是赞美自己,又暗合前世的道号,自然心花怒放,只是女子矜持,见“古珣”没有进一步的表示,也不好太着痕迹。
余清圣道:“除了贤妹,也无人当得起栖霞二字。”他敷衍走了韩半清,袖囊中取出了一块光华莹润的白玉牌,那玉牌上血气若隐若现,形成了四个字,“速回见我”。
这却是他走时,外祖母无生姥姥赐下,若有旨意发下,这玉牌上便会显出字迹。余清圣思来想去,也不知外祖母为何忽然传唤,但无生姥姥言出法随,他也不敢违背,只得匆匆赶往北方,回去真空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