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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马市,绕过几条略显僻静的小街,跟着司马铃从一个不起眼的细长道口钻了进去,随即魏野在一处看上去再平凡不过的小院前立住了。
这院子街门朝西,并非坐北朝南的格局,院子里植着两株枝叶稀疏的枣树,这时节里,枣树的叶子并没有长开,但是那股可人的绿意足可证明,这不是没人住、没人打理的野院子。
魏野看了看左近,确定这地方没什么人会在边上围观,于是正要叫门。身边却猛听得“蓬”的一声,随后便有一只团子般憨拙的猫儿,蹭着他的裤脚绕了一圈,随即丢下他,转到了院墙外一个不起眼的夹角中。
“阿叔,一切小心哦。”
“这是自然,”魏野瞥了眼化出猫形的司马铃,没好气地问道,“倒是你这是啥意思?怕一会儿翻脸战起来了以后,你阿叔我护不得你的周全?”
“要是放暗箭、打闷棍、坑蒙拐骗卖安利,叔叔你专家级的实力已经证明给我看了。”司马铃的猫脸上露着理所当然的表情,“但要是硬碰硬、一对多的苦战,阿叔要怎么办?”
“遇到那种事,当然是先溜了再说。”魏野回答得比司马铃还要理所当然。
“所以,我怎么可能指望阿叔你这种根本没有节操可言的仙术士来保护我?”用前爪一按额头,司马铃用恨铁不成钢般的语气叹息一声,一扭身,消失在夹角后的裂罅中。
只有她最后的抱怨还在魏野耳边飘啊飘:“我先回去了,叔叔记得带些点心回来,绿茶味的话梅粉团就不错。”
静站了片刻,知道司马铃已经走出了这片坊街,魏野再无顾忌,一脚就踹上了面前小院的街门:“开门开门,我是来查水表的!”
按照老魏家一贯的满嘴跑舌头风格,这时候院中人最合适的回答应该是来一声“水表在外面”。
不过很明显的,除了老魏家的叔侄俩,一般人真没有陪他们说那些中古时代冷笑话的兴致。
重新请人加了靴底的布靴在门板上一触即撤,魏野侧身抬手,桃千金铮然出鞘,横胸一挡!
桃千金守住魏野中路的瞬间,那被他踹了一脚的门板上陡然一响,一条青钢长棍就如斯暴烈地从门板那头直接捅了过来!
剑取守势,魏野却很清楚,以自己那不怎么样的剑术和气力,不玩点小花招,正面硬对上这根青钢长棍那是一点优势都不占。
棍梢和剑脊一触,魏野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让桃千金紧贴着青钢长棍朝上一绞,剑身恰好压上了青钢棍。
单手握着桃千金,魏野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青钢长棍上一股绞劲已生,一个不好,就要将自己的法剑绞脱出手去。但就在这青钢棍一劲已老,一劲将发未发的当口,仙术士左手已经捏了个剑诀,一点桃千金的剑镡!
剑指点处,“太微安镇”四字符篆于剑身无端而现,而魏野的身形也猛然朝前一扑。
没法不前扑,因为就在这一瞬之间,桃千金重量陡增,一股沉沉之力就这么蛮不讲理地猛压上来,硬是逼着青钢长棍种种暗劲与变化转眼间都被这股重力压成了无用功!
青钢长棍的后招变化被桃千金那泰山压顶般的分量压制,仙术士抢的就是这转瞬之机。魏野剑指再点,“太微安镇”四字符篆隐去,“天一太一”四字符文焕然而出,桃千金如火中新锻还未淬火的剑坯,散发着灼红火色,就这么贴着青钢长棍,对着门板横挥一斩!
桃千金上带起一股木材燃烧不完全时特有的微焦烟气,门板却从中段解裂开来,刃口之处灼痕宛然。半截门板后面,还能看见熟人的半截身子。
“不好意思。”
魏野将倒地的半截门板朝边上一踹,人就这么低头从自己刚斩开的门缝钻了进来。
擅长棍法的通和里道坛主事,功夫不在洛阳分坛马元义之下的何茗,还保持着将长棍向回收的姿势,恰好让某个小胡子的仙术士擦着肩走过去。
如此这般也就罢了,擦肩而过的时候,魏野还故意吸了吸气,冒出了一句何茗很难理解的话来:“安息茴香的那股孜然味倒是有一些,柳芽茶和青钢棍上的绿茶话梅味到底是怎么闻出来的?”
何茗最近见到这个仙术士就没有好脸色,一闪身,青钢长棍身前一横:“你是来上门找茬的吗?”
“不,本人时间宝贵,浪费一秒都是术法学界的惨痛损失,找茬这种事,交给大枪府和北部尉来做有什么不好?”魏野耸耸肩,斜着眼睨了下何茗,然后将目光转向了正倚着房门的白衫女祭酒,“甘大美人,今天咱上门来,是有笔生意要谈,不知道贵教上下有没有这个兴趣?”
“哦?”甘晚棠抬手将一绺垂下的发丝理到脑后,饶有兴趣地一偏头,“魏先生要和我们谈什么交易?”
“这嘛,”魏野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一桩关于猴山上的猴子们排座次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