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狂风已息,战事已止,除了天顶上黑沉沉地缀着一片连云巨峰之外,倒是看不出别的异样来。
守军在队官与魏野亲卫的率领下,战兢兢地走出城来——
城外的并州军早已是哀鸿遍野,那些运道不好,直接摔死了的可以不论,那些只摔了个半死的,也都丧失了作战能力,连走动都有点困难。面对这样的敌人,番和城这些守军要还能被翻过天、抢了城去,那也不用魏野操这许多心,直接拍拍尊臀走人更实际些。
至于救治伤号,这些天大家也算是一把熟手,不用军官分派,就知道该如何应对如今这个场面。
董卓的这支并州军,起家的底子却还是凉州人居多,出城的守军听着此刻挣扎哀嚎于野的兵士那口乡音,速度更快了些,中间还夹着些认亲的动静:
“是韩家老三不是?你这一走就是两三年不通音讯,叫我妹子等得好苦!”
“十六哥!是十六哥!你且不要动,我找弟兄们抬你去营房,请祭酒们诊治!”
战争总要过去,生活仍要继续,不久前还是一片修罗杀场的战地,现在就开始上演一幕幕的悲喜剧。
然而如此景象,丝毫不能感染带着骑军四下侦巡的李大熊。这头混迹人间的大妖,只是沉默地四处嗅着,间或与前来回报的哨探交待布置一番——
“何将军那里有消息没有?虽然叛军已败,但是要谨防漏网之鱼,尤其是叛军中的术士,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趁机作乱的心思!”
一条条军令有条不紊地派下去,李大熊还是忍不住望了望天,只是不住摇头:“当老了兵,总觉得这场战事味道不大对,主公啊主公,你那边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差错!”
便在李大熊仰头祝告的当口,早已成了一片灰白沙地的羌军大营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白沙间扭动。
过了一会儿,便有一只蛤蟆从这片白沙中钻出头来,使劲地大口呸一嘴沙,抱怨道:“这场斗法果然凶残得紧,这一片营寨,都硬是成了这个德行——木头、布料、皮货、粮草还有死人骨头,全都成了这满地的白灰!”
一想到死人骨灰也混在自己嘴里,这石蟾精心情就更是大坏,又连着呸了几口,方才罢休。这蛤蟆和尚一面抹着嘴,一面探出前肢,在白沙下捞了几捞,却是将出好几块青玉片,依稀还能拼成个龙首玉盂模样。
把玩着这堆青玉片,王超也是暗自咂嘴道:“这冰夷盂实在是个难得的宝物,只可惜那贺兰公着实是个败家子,这么一宗异宝,就被他弄作了这堆玉片。可就算是碎成玉片,这一片片碎玉也是灵光腾腾,着实看得人喜欢。只是不知道,这玉片是我自己收了当私房呢,还是献给主公,讨他老人家欢心为好?”
便在他自顾自地盘算时候,却冷不防身后有一道旋风猛地冲过来,那道旋风中却踏下一只脚,直直地向他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