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寻知道锦瑟不愿用驯兽术猎杀动物,便首当其冲担当起猎手,让锦瑟和伊心慈等在原地,两人见她一脸郑重、誓做大女人的姿态,不忍打击她,只得任由她去,她前脚刚走,锦瑟便悄然跟上。锦瑟远远地望着雪千寻的小小背影,虽然疲累已极,却是很努力、充满干劲的样子。雪千寻不知道,在她的视野之外,有一双烟波浩渺的目光,那么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水月宫的寥寥数十人独占偌大的一个山地,林中鸟兽十分充沛,并不难寻找猎物,然而,恢复理智的雪千寻,竟终究不忍对活生生的猎物下手了,站在那迟疑了半晌。
屠魔人不知从哪冒出来,揶揄道:“喂,扬言要以全世界殉葬的疯子,你现在不忍心杀一头鹿么?”
雪千寻惊诧的望着他,如同见到了鬼魅:“你这个人怎么神出鬼没的!我能感觉到几丈外的鹿的气息,却觉察不到你就在我身后!”
屠魔人腼腆一笑:“谢谢。身为一个绝顶高手,不懂得神出鬼没怎么行?”
雪千寻回敬他一个白眼,发现鹿跑远了,也不追,轻叹一声:“我还是吃野果子好了。”便要打道回府。
屠魔人却已经拾起一枚石子将要向远处的鹿弹去。雪千寻忙阻止他,顿了顿,忽的抢过他手里的石子,追出数步,亲自弹石杀死了那头鹿。距离很远,一击即中且一击致命,雪千寻自己都很吃惊,并把这心情全写在脸上。
屠魔人嗤之以鼻,冷哼:“雕虫小技,有何得意?一会儿不忍一会儿要杀,莫名其妙。”
雪千寻道:“注定因我而死的,我不要假他人之手。而且……我觉得我还是需要吃肉的。”
远远的,锦瑟望见雪千寻和屠魔人在一起,诧异的是,两人之间毫无杀气,看起来相处得甚是融洽,锦瑟觉得雪千寻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同时还有些牵挂伊心慈,趁他们没发现自己,便返回了。
伊心慈是烹饪高手,即便是在火堆上烧烤一只鹿,也烤出了极品的美味。她更精心加入几味药草,以便给大家受伤的身体以最大的补养。
屠魔人吸着烤肉的香气,闭目享受。雪千寻不擅体贴不熟的人;伊心慈对屠魔人那张脸是看也不愿看一眼的。只有锦瑟招呼他一起吃,被他谢绝了。
“你不饿吗?”锦瑟问。
“没胃口。”
“有心事?”
“没你的多。”
“你怎么总是赖在我们这儿?”
“这是水月宫的地盘,我爱在哪在哪。”
“你这样可不像我们的敌人。”
“暗士很少把敌意写在脸上,你懂。”屠魔人意味深长的望了锦瑟旁边的雪千寻一眼。
雪千寻读懂他目光里的挑拨意味,冷冷道:“你走开。”
屠魔人很不高兴。没有人会高高兴兴接受这三个字。
锦瑟道:“星海叫你看着我们?”
“如果我没会错意,星海是想叫我杀了你们。你当他有多忌惮南宫清?”
“那你为什么不?”
“谁管他。”
“你不是他的暗士么?”
“不是。”屠魔人随随便便道。
难道他既不是何其殊的暗士,也不是星海的暗士?
雪千寻道:“最终怎样证明一个暗士属于谁?暗士的第一契约放在哪里?”
锦瑟道:“在江湖笔那。你还不知道吧,暗士的名号也须得南宫清承认的,暗士的言行必须遵循南宫清定制的法则,因此才让暗士有别于奸细。”
雪千寻道:“原来暗士还要遵循特定的法则。都是什么?”
锦瑟道:“很多了。你若是想做暗士,南宫清的鹦鹉就会给你衔来一长卷写了密密麻麻文字的法则,有的你背诵呢。”
雪千寻一吐舌:“我看南宫清不该做江湖笔,他该治理国家才对,天天制定各种法律条款,让天下百姓都按照他的法则办事。”
锦瑟笑道:“这想法倒有趣。”
雪千寻道:“你瞧他多忙,暗武系武者的称号须得他认可,暗士的第一契约须得他确认。他还要监督暗士有没有违背法则行事。江湖有那么多人,谁在修炼暗武,谁想成为暗士,一个江湖笔怎么管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