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里住了一宿,齐布琛这就又坐上回家的马车了。
不过让齐布琛惊讶的是,负责带人送她回家的竟然是大阿哥——看着十四岁的少年身姿挺拔的骑在高头大马上,齐布琛虽然疑惑,但还是没有多问什么,反正都是皇后她们考虑过后的安排,她根本没什么能质疑的。
隔着车壁,尽管一路上没说什么话,倒是也不尴尬,齐布琛干脆拿出一本话本,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挑着里头的毛病——这个时代的话本,内容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贫瘠。
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时,突然有人敲了敲她的车壁,放下书,掀起窗帘,却见大阿哥皱着眉头,一副十分困扰的样子,齐布琛不禁有些疑惑:“大阿哥?”
“阿琛你……”胤禔斟酌了一下用词,“昨天在宫里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哈啊?”齐布琛一头雾水,“得罪人?”——皇宫那是什么地方?皇宫里又都是些多么精明的人,她在一直小心翼翼规行矩步好嘛,怎么可能得罪人?!
大概也是想起对方在宫里的表现,胤禔换了个问题,“那之前呢?之前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除了之前被抓的那次,我一直都跟着芫芫在学堂,怎么会得罪人?”齐布琛看着对方紧皱的眉头,便想要探出身子看看外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没事。大概是我多虑了。你坐好,一会儿便到尚书府了。”
——科尔坤年前刚升到户部尚书。
“哦。”齐布琛虽然还有疑问,不过看对方强作镇定的模样,还是点点头,坐了回去。
窗帘子放下,齐布琛拿起书正要继续看,马车突然狠狠地震了一下,她一愣,正要掀起帘子询问怎么回事时,就突然听胤禔在外头大喊了一声:“马受惊了,阿琛你扶好——”
还没等齐布琛理解胤禔这句话的意思,马车突然就开始加起速来,她毫无准备,被带得一晃,一下子撞到身前的小几子上,一反弹,又狠狠地撞到车壁,撞得她头晕目眩七荤八素,险些没把早上刚吃过的早餐都给吐出来。突如其来的颠簸让她没时间护好脚踝,尖锐的刺痛一阵阵地传来,倒是难得的也起了醒神的作用,于是赶紧拽着小几重新坐起来。这时才感觉到马车正在急速前进,走得路好像也不是京城平坦的大道,反倒像是郊外的小道,颠簸得十分厉害,简直像是抖筛。
齐布琛扶着车壁,在颠簸中努力靠近车门,然后把车帘子拉开,果然周围是急速掠过的树木,而面前胤禔正骑在马背上,使劲拽着缰绳,努力制住身下因为受惊而狂奔的马,周围随侍的护卫都被远远地甩在后头了,不由大声问道:“怎、怎么、回、回事?”
——我去,这颠得,说话都哆嗦,还差点咬到舌头。
齐布琛说完边腹诽着,边留意着胤禔的回答,却不料胤禔回头看了她一眼,朝她伸出一只手。
一只手真的能制住马吗?齐布琛有些忧虑,不过看胤禔始终伸着手的样子,不敢再耽搁时间,忙把手搭上去——
身子似乎有一瞬间的凌空,下一秒,她就安安稳稳地坐在马上,身后倚靠着的少年算不上高大健壮却莫名让人有些安心。
胤禔一手握着缰绳,将她牢牢地困在怀里,空出一只手却抽出腰间佩剑,叮嘱了一句:“抓好缰绳——”
然后利刃朝后一挥,划出一道雪芒,连接马匹与车子的绳子应声而断。
齐布琛听着车厢在后头发出“突突”两声然后似乎停了下来,下意识地往后更靠进胤禔的怀里,然后攥紧缰绳。失去车子拖拽的马儿果然更加兴奋,撒欢地往前狂奔——
耳边隐隐听到佩剑坠地的声音,然后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进怀里,似乎还有一声低沉的安抚散在急速奔驰所带来的猎猎风声里:“……我在……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