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那妇人脸上惨淡地笑,“我道为何这些时日二房那边没有过来闹,原来却是替晴丫头找了这么好的一个人家。我就该想到,他们是不会安好心的。”
杨宛见她面色惨淡,轻轻地过去握住她的手,问:“要不要坐下来歇一歇?”
那妇人摇摇头,叹道:“也不必,这一阵过去就好。”她捏着手心杨宛小小的柔软的手,看着她身上穿的衣服和头上手上的首饰,目光悠远。
“这件事,我是不会同意的。”那妇人忽地说,“席家纵然是如今没落,也断然不会做那种不要脸皮的事。”
杨宛轻叹,道:“对方说,老太太也是同意的。”
那妇人冷笑:“老太太在床上已经躺了一年多,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如何去同意?只怕是为了一己之私而信口雌黄。”
她看向杨宛,问:“那姚家又是如何得知晴丫头的?”
“晴姐姐……去岁在姚家坐馆。后来,晴姐姐辞了馆,姚家二房的女儿却念着晴姐姐的好,派了人希望请晴姐姐继续前去。”
那妇人恍然:“怪道前些日子总有人上门来求见,我还以为……”
“那上门拜见的人,不曾说理由吗?”杨宛不由好奇。妇人摇摇头:“都被远哥儿打发走了,我一介妇孺,却不好与男人多说什么。只有一次远哥儿不在,是由我出面招呼。只是那一次,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正说着,那妇人忽地咬牙:“那一次,晴丫头却露了行踪。”
杨宛恍然,只怕就是这一次露了面,就被姚铎看中了。只是看看席家如今的状况,她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再问那妇人一句,如今打算怎么办。
那妇人轻叹,道:“纵然是席家式微,规矩却还是在的。”并没有直接回答如何。杨宛也不好多问,只是浅浅一笑,扶了那妇人:“嫂子可曾好些了?”
就着杨宛的手出了屋子,妇人看着那边厅屋中交谈的三人,目光晦暗不明,谢过了杨宛,就往那边去了。
杨宛走到承意与温承边上去站定,正好就听听温承笑道:“好容易出来一趟,承意可是记挂着绿蕊的请托,才这般坐不定?”
那早已坐立不安的承意耳尖微红,对着温承点头道:“承心你且帮我遮掩一二,我去去就回。”说罢,又对着杨宛做个赔笑的脸,道:“宛宛姑娘先坐一坐,我去给你买糖吃。”
说罢,再与温承点一点头,一溜烟地走了。
等人走了,温承方才转头看向杨宛,脸上笑意稍减,问杨宛在内院可曾受了什么委屈。
杨宛摇头,道:“并不曾。”她凝视温承的脸,小心道:“上次之后,温哥哥跟在大少爷身边,大少爷可曾责怪过温哥哥?”
温承同样摇头:“大少爷是目标很明确的人。”他的笑容消失,脸上带上怅然:“若不是……这样的人,我也是愿意接交一二的。”
杨宛定定地看他,温承却又失笑:“只是如今,却是看对方愿不愿意折节下交于我了。”
他侧脸看杨宛,俊秀的脸上带着丝丝笑意,对杨宛俏皮地眨眨眼:“宛宛知道的。”
杨宛心中一痛,道:“确实是知道的。”她有心想问一问温承,对大少爷的表现有什么看法,温承就已经打开了话头:“上一次,大少爷可是提醒你,与我要少来往?”
杨宛不知为何松一口气,点头应是。温承就笑,叹道:“原来如此。宛宛你又是怎么想的?”摸不清他是什么态度,杨宛鼓足了勇气道:“我不太想与温家哥哥你断了往来。”
温承一怔。他原本想着,杨宛年岁小,又受了姚家诸多好处,大约是已经失了性情,与寻常奴婢差别不大,一心只顾着主家的好处了。可如今听她这一句,却又觉得,这丫头,只怕心里面还是有些想法的。
“大少爷是怕你我之间往来,想起过去往事会失了分寸,移了性情。可是,我知道我不会,温家哥哥你也不会。”
杨宛这一句话,让温承心中一颤。
难得她小小年纪,居然看得如此分明,不由得对她更加看重几分。
只是习惯性的,脸上却有堆起笑脸:“宛宛倒是有自信。”杨宛听得他好似并不生气,还隐约有鼓励之意,立刻就被鼓舞了,道:“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也许我的想法不成熟,可是我不能就这样依托在姚叔叔和姚婶婶的羽翼下,真的将自己当做了一个奴婢。”
“杨家,可是天下都有清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