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杨宛见识到席泓晴死亡背后的事,与温承一番长谈,两个人终于是开诚布公地敞开了心扉,从那之后,杨宛心底最后的一丝软弱也消失无踪。
她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并不那么美妙,她也知道了自己的未来,任何一种可能都掌握在别人手中。她心底渐渐有了明确的计划,开始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席泓晴的一条命,换了她新生的女儿姚念的诞生,换了严姨娘被远远地打发出去,换了姚玉被送到庄子里苦熬,也换了杨宛终于眼清目明。
年岁渐长,回头再看当年的那段岁月,杨宛只觉得,当时若不是席泓晴的死,大约自己也真的就那样渐渐地沉溺在姚家人所释放出来的温情当中,大概,到最后都醒不过来了吧。
那个时侯,才是糟糕的时候。
这个时侯,听着姚夫人拉着自己的手细细地说着话,杨宛低头温柔地笑,间或答应一声,心里面想起的,却是当初自己的决定。
现在看来,幸好有温承将事情都说得分明。
姚夫人正说着姚肃的事:“小二给六皇子当了这几年伴读,脾气倒是见长,对着我也是板着脸都没个好生气,也只有对着你,才有一点儿模样。你在小二身边,要好生替我照顾他,别让他为了一些琐事心烦。”
杨宛一一应了,这些都是姚夫人的老生常谈,她都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可是不管再来多少次,姚夫人也依旧会说,她也依旧会温柔地应。
姚夫人说过一遭,终于是停了下来,边上丫鬟捧上香茗,又给杨宛送上花露。杨宛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下,姚夫人笑眯眯地看着:“你倒是一直都不太喜欢这种甜滋滋的,和真真口味真是大不同。”
说起姚真,姚夫人脸上的笑意却更多了些。当初没了姨娘而养在自己身边的庶女,过了这么多年,也终于是养成了自己的亲人。
想到姚真,杨宛脸上也浮现出笑意来。
姚真前年已经订了亲,是一个寒门学子,年纪轻轻就已经中了进士,进了翰林院过日子。姚仪第一眼就替姚真相中了她,偷偷地对姚夫人透过口讯,又调查清楚这小子并没有定亲之后,当即就毫不犹豫地出手,替他和姚真定了亲。
姚真当时不胜娇羞的模样还仿佛在眼前,可是一眨眼,如今姚真都已经赶快要出嫁了。
杨宛想着这些,唇边也浮现出一抹笑意。
姚真比她还要大上几个月,姚仪也是疼女儿,才特意将她留到这个时候,规规矩矩地行了及笄礼之后,才开始办婚礼。
姚夫人早些年就已经开始为姚真攒嫁妆,如今嫁妆单子开出去,也是厚厚一叠。
再过两日就是姚真出嫁的日子,姚夫人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甚至于杨宛都被姚夫人抓了壮丁,过来给她帮忙。
毕竟这些年,杨宛在姚夫人身边学得也不少,平日里也可以充当一个大管事用了。
姚夫人又叮嘱过一番,已经有人进门来向姚夫人汇报事务,姚夫人不得不放了杨宛出去。
杨宛出了门,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听得前面的杨宛忍俊不禁:“这是怎么了?”那丫鬟拍拍胸脯,声音还略有颤抖:“宛宛姑娘,夫人真是威严,让婢子觉得很害怕。宛宛姑娘怎么一点都不怕呢?”
杨宛听得她这一句,也是想笑,含笑道:“夫人的性子最是慈和不过,怎么会害怕。你就是胆子太小了。”
那丫鬟不服气地嘟嚷一句,却识趣地没有反驳杨宛,乖乖地跟着她在后院穿梭。
杨宛却是去了姚真那里。
临近出嫁的日子,姚真那里越发显得忙乱起来。虽说大件的嫁妆早就被送到了男方家中去,可是这里依旧显得很忙乱。
要收拾的东西太多,就算丫鬟们早有准备,依旧忙进忙出不可开交。
而事件中心的主人公姚真,却独坐在窗前,捏着一根针,出神地想着事情,粉面羞红,眼神迷茫。
杨宛进来的时候,差一点将她吓了一跳,好容易才回过神来,脸颊越发地红了。
杨宛这才坐了下来,笑眯眯地与她说起她婚事过程中应该注意的一些事。姚真虽然害羞,却是认认真真地听了。
等到杨宛将姚夫人交代下来的事情都说完,姚真却连忙拉住了杨宛,将她拦了下来。
“宛宛,趁着今儿,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杨宛不想她居然拦住自己,不由好奇看向她。
姚真犹豫了片刻,抬头看向杨宛:“宛宛,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怎么办?”
“你也到嫁人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