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面上的骄横与不屑让杨宛呆了一呆。难怪她要出来，原来只是为了与自己说这句话。

杨宛大约也是能明白少女心中所想，也不过是打听之后知道姚肃身边有自己这么个得宠的丫鬟，生怕将来自家姐姐入了门却被自己所辖制，先行过来看一看而已。

可是，她却并没有这样的心思。杨宛这样想着，心念急转，脸上却露出茫然之色；“张四小姐？”

那张家小姐下巴抬起，做出骄傲之色来，对着杨宛道：“你若是识趣，乖乖守着自己的本分，等姐姐进了门，也会给你点脸面。若是不识趣，将来将你打一顿发卖出去，也没人敢说什么。”

杨宛故意道：“宛宛不明白。宛宛从来都是恪守本分，与张四小姐也是初次见面，张四小姐何以说出这番话来，到好似宛宛是个骄横而不守本分的一样。”

张四小姐脸上就显出怒色来，小心地看一眼四周，确认四周无人之后，立刻上前道：“你以为一时得宠就能摆出这副轻狂模样了吗？不过是个奴婢，主子宠你，也不过是当个玩意儿。将来与他共度一生的人是我姐姐，而不是你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小丫鬟。”

杨宛故意做出才听懂的模样，瞪圆了眼睛，涨红了脸瞪着张四小姐，口中道：“就算四小姐是二少奶奶的妹妹，也不能这样平白无故地污蔑人。宛宛与二少爷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事，如今四小姐却这般污我名声……”

她说着说着，眼圈一红，眼泪就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宛宛已经快要嫁人，四小姐却千方百计将宛宛与二少爷往一处说，莫非是要置宛宛于死地吗？宛宛到底是何处得罪了四小姐，让四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来？”

张四小姐初始还不屑，后来听得一句就要嫁人，顿时就懵了，居然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不是姐夫的房里人？”

杨宛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伤心欲绝道：“宛宛与二少爷之间清清白白，四小姐若是看宛宛不顺眼直说就好，又何必这般空口白牙就要坏宛宛的名声。”

见张四小姐一副呆呆的模样，杨宛心中冷笑，表面上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转身就走：“四小姐既然不需要宛宛在一旁伺候，宛宛也就不在这里碍四小姐的眼。”走出去一段距离，脚步一快，远远地看着就好似哭着跑开了。

等她走了，张四小姐方才回了神，追悔莫及：“糟了，如果她真的不是，那我不是平白替姐姐得罪了人？”

边上大约是贴身丫鬟的人方才一直小心地拉着她的袖子，此时却毫不客气地就脱口而出：“小姐这般替大小姐着想，大小姐可曾替小姐着想过？小姐尚未出阁，她就说了这些话给小姐你听，又让小姐替她出头，她的名声是好了，小姐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声该怎么办？”

张四小姐颇有些懊恼地挥挥手：“姐姐她不是故意的，这些话也不是她要告诉我，是我非要她说的。只是如今看起来姐姐也是被人骗了，平白无故地得罪了人，真是……”她咬着唇，露出为难之色来。

边上贴身丫鬟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非要替大小姐辩驳，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都不顺起来。自家小姐是个庶出，身份上差了一些也就罢了，偏偏嫡出的大小姐还总是在中间挑拨，一屋子的庶妹们成了她的衬托，有什么事总是指使着别人去做。这样心机深沉的人，偏偏自家小姐还觉得再好不过。

那贴身丫鬟想着都觉得有些绝望起来。不过想到大小姐尚未进门，就因为这一次试探与姑爷身边得宠的丫鬟闹得不愉快，那丫鬟又觉得幸灾乐祸起来。任你大小姐奸猾似鬼，也总有算不准的时候。

若非这次试探，说不得那丫鬟还是助力，如今不敌视就已经是好的了。

转而看到自家小姐一副执迷不悔的模样，顿时又觉得沮丧起来。大小姐过得不顺又如何，自家小姐始终是个笨的。

杨宛离开了之后，在花园子里略微站了站，将今日这件事想了一遍，直觉这未来的二少奶奶，说不得就是个厉害的。

端看那张四小姐为了她出头的模样，就知道她在笼络人心上颇有一套，想到曾经与姚夫人交谈时的话语，也知道她心机手段大约也是不差。

这样的人若是入了姚家的宅门，对着自己定然是看不顺眼的。

杨宛咬着唇想，这下子看起来，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在二奶奶进门前嫁人了，否则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二奶奶随口一句话配了不知道什么人。

姚夫人虽然是看重自己，可是若是二奶奶当真发了话，她想要维护自己，却又是在两人之间制造矛盾了，对自己的情分也会逐渐消耗下去。

自己可不就是指着这一点情分在姚家过好日子，可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而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