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山的心沉了下去,在看见阿芙如此悲切目光的时候,心里对范晴的怨恨就更多了几分。
刘贺的尸体还在那里,沈长山朝那个已经被吓傻了的小婢女道:“去把范晴叫来。”
那侍女巴不得此刻赶紧离开,一听沈长山说话,便立时逃离了这个地方,阿芙轻轻一哂道:“怎么,她也能死么?”
沈长山面色痛苦的望向阿芙,痛然道:“我对不起你,整个沈府都对不起你,阿芙,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
阿芙冷哼一声,浅浅道:“爱惜?你是让我爱惜我的孩子呢,还是我的身子。”
她终于还是将沈长山最不愿意听到的话给说了出来,他最大的歉意便是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他是孩子的父亲,却连保护他的能力都没有,无用之极!
他在心底暗暗怒骂自己,阿芙看见他如此自责的神色,微微一愣,便不再言语。
二人的气氛很是微妙,且都没有说话,直至范晴出现,她提起裙摆,踏进屋子来,却是双脚一软直直坠到了地上,她瘫软在门边,双目震惊不已地看向地上的刘贺。
复又轻轻抬首看了眼满脸鲜血的阿芙,目光渐渐转到她手上握着的匕首,想要逃离,却发现双腿根本提不起一点力气来,冷汗涔涔顺着额际流下,面色惨白不已。
沈长山从一侧的盆子里沾湿了帕子,慢慢走过来抚上阿芙的脸颊,轻轻擦拭着,动作温柔不已,他泠然道:“这血得擦干净,若是干了,就不好去掉了。”
范晴的眼里尽是惊恐之色,她不停地摇着头道:“你是个妖女,你怎能在沈府杀人,不,不,夫君一定是被你蛊惑了,才会这样的,我要离开,离开这里......‘
她俨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说话间眼睛都不敢望向阿芙,沈长山长叹一声,道:“我答应过的你事,便一定会做到,不管是这个刘贺,还是范晴,亦或者是那些士兵,只要你愿意,他们通通都得死。”
阿芙面色复杂地望向沈长山,他的手上沾了些血,便缓缓走至盆子那净了手。
范晴转身欲要离去,阿芙却几步上前,一脚便踢在了她的小腹上,用了十分的力气,她立时吃痛,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双手抱着腹部蜷缩起来,眼睛里不断有泪水涌出。
是那样的绝望,她颤声道:“你不能杀我,不能,我爹爹是赫城的侍总,你们不能动我。”
她的发丝已被汗水给浸湿,腻在脸颊上,似大病初愈的模样,满面的沧桑,沈长山上前来,冷眼望向她,声音悲凉如弦乐,“为何不能,他是侍总又如何,沈府的势力你不是不清楚,范晴,我到底该说你傻,还是说你聪明呢,你明明知道阿芙是我女人,却还是去动她,这个仇,我不能不让她报,那是一整个村子的性命啊,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长的,竟没有一丝的怜悯之心!”
他终于发怒了,他有眼无珠,竟娶了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为妻,错了,全错了。
阿芙闻言也不语,而是上前去揪起了范晴的衣领,她秀眉微蹙,悲不自胜地望着她,语声中带了丝隐晦的轻蔑,“范晴,我杀了刘贺,接下来便是你,你别想着能躲过,不可能的,这不过是两条无关紧要的性命罢了,如何能敌得过整个清芙村呢,还有,我腹中死去的孩儿。”
范晴的目光萧瑟如秋叶,恍若有森冷的风刮进眼底,一切都带了白蒙蒙的氤氲之气,她抬眸朝沈长山望去,期盼能从所谓的“夫君”那里得到一丝怜悯之心,可是她却低估了沈长山对阿芙的爱。
他没有任何反应,哪怕二人的目光相对,却仍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阿芙伸出右手抚着自己的小腹,目光寂寂,眼底闪过一丝哀凉之色,“你害我孩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你怎么下得去手!”
沈长山其实从未见过阿芙这个样子,下手狠辣,满面仇恨,与从前那个娇俏可人的样子已经离得很远了。
范晴将目光滞留在阿芙的身上,心里突然有了个决定,她颤抖着身子转了过来,呈下跪的姿势,垂首黯然道:“对不起,求求你,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我错了,夫君,我错了。”
她满眼的哀戚望向沈长山,他却并不答话。
阿芙握着匕首的手指越来越紧,她想起了当日婆婆惨死在她面前的模样,那个时候,无论她怎样去哀求,可是范晴只当不见。
深仇大恨,如何能不报!
正欲刺下,却听见一个稚嫩地声音传来:“娘,要,要娘。”
范晴立时直起身子来,这间屋子的门正大大敞开,而沈萝则摇晃着小身子行了过来,一身嫩粉色的小袄傍身,粉嘟嘟的脸颊十分可爱。
奶娘则跟着她身后,柔声道:“小姐,你慢些,慢些,当心别摔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