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情木讷地应了一声,道:“嗯。”
声音还带有丝丝颤意,玉娘是没有听出来,但羽澈却十分清楚我此刻的心境,他走至我身边,静静站着,也不说话。
屏风上是绣娘一针针绣的鸳鸯戏水图,我死死盯着看,好像那白色缎面下的鸳鸯正在慢慢消失一般。
“啊!啊!阿桃,阿桃你怎么了!”玉娘的尖叫声传入耳际。
我急忙冲了上去,却是呆呆愣住。
阿桃死了。
笑容满面的死去。
满床的鲜血,就似她的名字一样,色彩斑斓绚丽,留下了最明媚的笑容,永远离开了这个世间。
她双手合十,握着原本窗边地那枝花,面容安详,一柄长剑正斜斜躺在地上,鲜血已经干涸,伤口在她的脖颈上,让人一眼看去只觉得触目惊心。
我心中悲戚不已,之前看到的,不过是二人的魂魄,她在见了夫君一面后,毅然决定舍弃这尘世,与他一起共赴来生。
这样的感情,才叫做至死不渝。
我长叹一声,道:“阿桃,你真傻。”
玉娘的眼角有清泪不断涌出,颗颗滴落,我黯然垂首,这样的爱情,世间并不多了,我突然想起那个没有结局的故事。
也许是为了供世人遐想吧,我如今亲眼看到的结局,却是如此。
可转念一想,这样也对,既然活着已经再没有眷恋,还不如在黄泉与心爱之人在一起。
我们是在夜间的时候将阿桃安葬的,她生来喜欢花,玉娘便命了几名侍女去将最新鲜的花瓣采摘来,为她围了个花床。
身上的血迹我亲自为她擦拭干净,此生活着太累,愿她来生能够找到个好人家,然后再幸幸福福地过一生。
火苗渐起,越烧越旺,我揽着玉娘微微颤抖的肩,道:“死了也好,今生过的太累,阿桃这样也是一种解脱。”
玉娘低声哭泣着,毕竟,这么些年来,一直是她在照应着阿桃,多多少少也有些感情。
她自缢之前,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连一封书信也没有,看来是彻底的安心。
我不禁开始回忆,她和她夫君最后来同我道别时的模样,那种笑容是从心底绽出的,我突然忆起,昨日做了个梦,梦见我与一头黄牛说话,曾听老人说过,做这种梦,便意味着死期将近。
看来,不是我的死期,而是阿桃的,但她现在很幸福,我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熊熊大火在持续燃烧着,火光渐浓,我仰首望去,问道:“羽澈,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便把我用这样的方式葬了吧。”
他只冷冷回了我一句,“你休想。”
我不知自己是做了什么孽,还是与他一定有什么难以解开的愁丝,为何会遇上他,又为何将自己的性命交予了他,我实在是不懂。
而后几日,我们没有离开,而是待在南风城了里,逛了逛曾经走过的街道,瞻仰了皇宫的宏伟。
我站在高大的城墙底下,今日的天特别蓝,阳光也灼热,我额头上的汗渍一点点地滑落,眼睛已经被刺痛,却不愿意离开这耀眼的光线。
我想要透过那抹阳光看到些什么,却是无能为力。
这样的姿势,在羽澈的一声怒吼中结束。
他揽过我的身子,恶狠狠地道:“你这样不断地作践自己,有意思么?”
我点点头,冷声道:“有意思。”
他突然将我横抱起来,朝着城墙外走去,我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了,只是看见他眼睛的黑色已被他隐去,露出一片冰蓝。
而身上的寒意更甚,我痴痴笑道:“怎么突然那么慌张?”
他不语,仍旧抱着我朝前走去。
城门的士兵没有多加阻拦,我也乐得清闲,满不在意,就当是看看周围的风景吧。
走出约莫一里的路程,是片丛林,他止住了步子,却不将我放下来,我被他抱得很不舒服,不断地扭动着身子,道:“你弄疼我了。”
这个林子有些阴冷,还有些许地潮湿。
他没有开口,却有人代替他开了口,“放开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