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左冷禅处于一种悟道的神奇境界中,脑海中无数的剑法闪过,这些剑法、甚至包括掌法,降龙十八掌、大嵩阳掌、任我行的直来直去的掌法还有东方不败快如鬼魅的掌法,全部的全部,一切的一切,先是变得模糊,然后又变的清晰起来。
到了最后,左冷禅的心里就只剩下这句道德经里的名言。
夫唯不争,故无尤!
他恍然大悟,所有的剑法百川归海一般,统统化作七七四十九路剑法,只守不攻,如深潭,如巨渊,一平如镜却潜流暗涌,随着他的剑法慢慢展开,一种无形的力场弥漫在剑锋所过之处,在这个范围内他如鱼得水,如有神助。
每一剑都是万千法!
举手投足都是万剑相随。
从外边看去,左冷禅的每一剑都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无论黑袍人的攻击多么迅猛多么爆裂,到最后他的剑尖一定会在对方用出最大力量之前的那一刹那,将他止住,让他变招。
“不攻,不是被动挨打,而是一个困字一个截字!”
越打越清晰,越打越明朗,左冷禅的不攻剑法慢慢完善起来。出剑的时候,必有一道真气相随,这些剑法搅动空气,令四周产生各种小型的空气漩涡,轮转不休,生生不息,宛如泥潭流沙,将陷入其中的猎物慢慢的吞噬。
“砰!”
另一个战圈,阴绣绣再也毫无顾忌的使用玄冥神掌,将三人冻的手慢脚慢,二三百招之后,阴绣绣已经成了一个驼背老妪,鸡皮鹤发,老态龙钟。玉松道人下意识的往她先前白花花颤巍巍的地方看去,心神松懈之下,被她一掌打飞,重伤倒地。
“玉松师弟!”
长清子和安云师太一愣,抓住机会两剑一左一右插入阴绣绣小腹,透体而出。
“砰砰!”
阴绣绣又是两掌将他们震退,自己踉跄后退,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两把插在小腹中的长剑剑柄向天,摇摇晃晃,十分骇人。
她的眼睛睁得好大,喃喃望天,轻声道:“哥哥,我不行了,綉绣先走一步,奈何桥上……”还没说完,她的眼睛就永远的闭上了。
“不,阿秀,你不能死,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好好活下去。”
看到阴绣绣倒下,黑袍人再也不顾一切,左冷禅一剑将他的右臂齐肩斩断的时候,人也被他一掌击飞。看也不看左冷禅,也不止血,就这样倒在地上,一只手掌向阴绣绣爬去。他本来就受伤严重,又跟左冷禅战斗许久,元气大量消耗,此时已经是油尽灯枯的时候,不过他依然不顾一切的向阴绣绣蠕动。夜晚的平地上被他拖出一条带血的痕迹,看的人瘆的慌。
左冷禅安然落到地上,黑袍人打退他那一掌,已经没有多少力道了,他没有受伤,只是从悟道之境中醒了过来。摇摇头,用了几秒钟的时间,他才想清楚眼前的一切,看着黑袍人爬向阴绣绣的艰难身影,若有所思。
忽然,他走了过去,提起黑袍人将他安坐在地上,然后将早已变成老太太的阴绣绣放到他的怀中,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一叹。
“阿秀!阿秀,我的阿秀!”
黑袍男子抱住阴绣绣的脑袋,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即使是一脸愤慨的玉松道人也是颇为同情的看着他,能看到两个人间最真挚的爱情,也算不错。
虽然正邪不两立,但是,此刻,请将他们都忘了吧。
人世间开头轰轰烈烈,转眼各奔东西的爱情他们见多了,但是能相生相守一百年,至死不渝的,真的不多!
忽然,安云师太惊呼一声,吓的转过头去。
左冷禅也是心中一跳,黑袍男子解开了黑袍,露出里面的真容。除了眼睛是竖着的,其他的五官都正常,但是配合起来却是相当吓人。
“我长得很丑吧,别说你,就是我的父母也怕我,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这块黑袍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我的妹妹阿秀,她才不会嫌弃我……”男子无意识的低语,让左冷禅听了个大概。
原来这两人是兄妹,出生书香门第,父亲是举人,母亲是官宦小姐。不过因为相貌,男子从小就受到别人的歧视,只有同胞妹妹不会看不起他,相反却处处维护他。两人长久厮磨,居然日久生情,在兄妹间产生了最不该的畸形恋情。
这种事情被他们的亲生父亲发现,自然容不得这些,于是两人私奔逃跑,机缘巧合之下被魔教长老收为弟子。不过由于自卑,即使在妹妹面前,男子也不敢露出真面目,自然,相守一百年,两人都是咫尺天涯,从未真正的成为夫妻。
“阿秀,我揭开面纱来看你了,你醒醒啊,醒了,我们就结婚,回到母亲的墓前,去看山茶花。”
黑袍男子哽咽的低头,笨拙的用嘴唇去亲吻阴绣绣的双唇。只是他本来就身受重伤,阴绣绣又已经死去,不会抬头逢迎,所以无论他怎么用力,两人的双唇最终都有一线之隔。只是一线之隔,却终究不能相依。
咫尺天涯,永远不可得。
最终,两人相拥着,离开了这个尘世。
“阿弥陀佛!”
安云师太低宣一声佛号,眼眶微红,悄然无声的退走,好像从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