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生和马没呆在那工作间,他担心敌人会顺着维修通道过来侦查,或者找别的维修工带路什么的。
虽说在这种狭窄的地方,和马觉得自己有优势,但他现在想多串联一下看有没有别的协助者。
就算能弄点情报也好啊,现在和马连对面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躲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后,和马问南条:“你在顶上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哪里的人质比较多,比较有可能给我们提供帮助?”
“C区那边的社团展位很多,视野很不好,我看见有人在那边探头探脑。”
南条没有让和马失望,刚刚那个状态下,她依然在上面利用高度优势获得了情报。
“明白了。”和马展开从工作间墙壁上拿下来的蓝图,“C区啊……就和酒井大叔救我时一样,走地下的维修管道过去好了。”
“我跟你一起去。”
“你当然要跟我一起去,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
南条笑了,好像对这种状况感到十分的开心。
但和马却笑不出来。
“南条,有很多人死了,等惩戒了敌人之后,再笑不迟。”
南条猛的收住笑容:“我知道了。对不起,师父。”
和马没想到南条用了“师父”这个称呼,而且还拿出了对师长的尊敬口吻。
说实话,这感觉还不错。
“跟着我。”他扔下这么一句,转身迈开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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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鹤这时候正对部下怒吼:“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就是字面意思,我们上去抓人的时候,上面忽然扔下来两个东西,我们以为是手榴弹……”
“以为?所以实际是什么?”李正鹤皱眉质问道。
部下拿出两个奇趣蛋递给他。
“所以你们被两个装着玩具的巧克力蛋给吓到了?”
“是的。”部下说着低下了头,看起来也挺惭愧的。
“算了,看到这种形状的东西滚下来,我也会条件反射的卧倒。然后呢,就你们卧倒这点时间,人就不见了?”
“对,我们爬上去,然后发现上面一个人都没有。简直就像溶解在空气中了一样。”
李正鹤伸手拍了下部下的脑袋:“溶解在空气中?你倒挺会形容啊,追捕看多了吧?是不是很喜欢高仓健啊?”
高仓健的《追捕》有个名台词:融化在蓝天里,这里李正鹤说的就是这句。
说完李正鹤抬头,看着头顶刚刚南条藏的那个小平台。
“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蓝图给我。”
兴继尚递上蓝图。
李正鹤迅速找到和这柱子有关的部分。
蓝图上显示,这是个实心承重柱。
李正鹤原本还以为柱子里面会有电线井或者维修管道什么的。他仔细看蓝图,发现其他承重柱里面确实有一半的柱子带电线井,但这一根恰好不是。
而且那些电线井,并没有考虑内部维修,维修都要外部来进行。
李正鹤扭头看着另一根蓝图上标注了有电线井的柱子,果然看见柱子外面有给维修人员爬的梯子。
“见鬼了。”李正鹤嘟囔了一句,“难道蓝图有错?你们就没有查看一下那柱子有没有什么玄机吗?”
“我们敲打了一下柱子的外壁,听起来都是实心的。”
其实是因为维修开口在很低的位置,必须弯腰钻,成年人稍微胖一点就有可能卡住那种。
而李正鹤的人敲的是相当于人腰部高度的位置。
这种作战行动中,李正鹤的人也压力很大,出点纰漏再正常不过了。
实战就是这样,谁能少出纰漏,谁就是赢家。
李正鹤也一时想不到居然是这样,他皱着眉头抬头看那平台,仿佛只要盯着瞧,就能瞧出些门道来。
“消失了……”李正鹤小声嘀咕着,“居然消失了,这肯定用了什么办法!”
“会不会是……光学迷彩?”兴继尚问。
“别说傻话了,这种只存在于概念中的玩意儿,怎么可能突然实用化?”
李正鹤闭嘴了。
确实光学迷彩这东西,虽然铁幕两边都在搞,但没听说谁搞成了。
李正鹤盯着对方消失的那个空中平台:“一定有什么门道,而且是那种非常简单直白的门道,只是我们因为某些疏忽,忽略了过去。就好像那些所谓的魔术表演,越是看起来神乎其技的,拆穿了原理之后越是简单。”
李正鹤可是知道的,美国曾经有个以表演极限逃生闻名的魔术师,最后众人发现,他其实是个双胞胎,但是一直伪装成一个人,而且是两人轮流扮演这个人,轮到兄弟扮演的时候就躲起来在自家阁楼小黑屋里不露面。
为了魔术表演,兄弟俩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甚至和同一个女孩谈恋爱,就为了追求那一瞬间的效果。
兄弟俩就这样用最LOW最简单的方式,打败了那些花俏的机关,成为美国头号魔术师。
而桐生和马表演的这个消失之术,肯定也是类似的道理。一定有什么自己没看到的盲区。
李正鹤如此坚信着。
他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个盲区,看穿桐生和马的把戏。
但是这时候,通讯机里传来布置在附近高楼上的观察哨的报告。
“记者来了,很多。看起来报道管制快要失效了。”
“不,报道管制还有很长时间。日本记者这是在钻空子,他们只要不采访警察,不直接报道事件,而是以报道未知骚动的名目拍摄,就可以绕过管制。”
李正鹤回应,然后反问道:
“你们看到几辆直播车?”
“两辆,不对,第三辆刚刚到。”
“不错,我们可以开始下一阶段了。控制室,搞定外面的大屏幕的操控没?”
“早搞定了。”
“很好,开始播放我给你们的片子吧。记得先放编号1的带子,再放2。”
编号2的带子才是上面给李正鹤的录像带,编号1的带子是李正鹤自己捣鼓的小短片,是他的艺术作品。
他铁了心要让全世界——至少是全日本见识他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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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马行雄这边,机动队终于赶到了。
“老实说,”特别机动队二科科长金丸贵史一脸无奈,“你们再不给我们配直升机,就只能去求那些搞事的家伙,只在晚上出来搞事了。”
这个年代,日本的交通问题全世界最严重,这其实是高速发展的后遗症,日本玩命的建轨道交通,才解决了一部分问题——然而该堵还是要堵,这东西全世界通病没得救。
近马行雄没有跟金丸贵史开玩笑的念头,直接问:“你们有把握搞定吗?”
“不是吧,我刚到,连敌人有多少,怎么分布,武装如何,人质情况如何都完全不知道,你就问我有把握吗?”
“也是,我跟你介绍下情况……”
“喂,大屏幕上有什么东西在播放了。”金丸贵史打断了近马行雄的话。
近马行雄疑惑的扭头看着屏幕。
他以为是什么犯罪声明之类的东西,毕竟记者已经到了,现在正是播放声明的好时机。
然而他想错了。
刚刚才从另一边的炸弹魔搜索现场赶来的小森山大介小声嘀咕:“看起来……是个文艺短片?”
“呃……好像是。”金丸贵史赞同道,“但是我不太懂文艺的事情,所以不是很确定。”
小森山大介扭头对近马行雄的机要秘书山佐秀洋说:“你是文学系的吧,评论下?”
“不,我的专攻方向是公文写作和通稿写作。”山佐秀洋摇了摇头,“我本来是想去广报课的,被近马警视截胡了。”
广报课干个十年,出去之后就可以直接在大报从执行主编开始干起,算是一条捷径。
近马行雄开口了:“情报科分析一下,这可能是给同伙的暗号。”
“是,我让情报科立刻着手。”山佐秀洋转身离开。
近马行雄则看了眼一直旁观的gongan们。
看起来这些特务也没想明白敌人这一手是什么路数,所以依然远远的看着,小声讨论着什么。
金丸贵史注意到近马行雄的目光,小声问:“gongan那边听说新成立了应对恐怖主义的机动部队,这一次他们不出动吗?”
“不知道,我听说是以东京的机动队为基干组建像GSG9那样的部队。”近马行雄随口分享自己听到的传闻——反正也只是传闻而已,“别管这些迷之影像了,干正事。我们现在探明的情况是……”
“喂,影像变了。”金丸贵史又打断近马行雄的话。
近马行雄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扭头看屏幕。
这一次,是近马行雄可以理解的内容了。
屏幕上播放的是美军正在越南实施屠杀的画面,然后是日本语旁白:“美国在越南犯下的暴行,罄竹难书。”
伴随着旁白,画面上开始放美军在越南使用“橙剂”之后越南的原始森林凄惨的状况。
“在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的努力下,美军终于从越南灰溜溜的离开,但是暴行并没有结束。在阿富汗,CIA还在帮助那些守旧的军阀,帮助他们残酷压迫平民百姓……”
越南的原始森林,随着旁白切换成了阿富汗的高原地貌,过于明显的反差让整个切换显得异常的突兀。
近马行雄咋舌:“居然还真是那一边的人干的好事啊。”
小森山大介不解的问:“他们既然是为了宣传,为什么杀人?那么残暴的杀伤平民,现在又播放这种片,反而会激起反苏联的浪潮吧?”
“不,也许他们的目的只是把所谓的暴行公之于众罢了。”近马行雄摇头,“别管他们。从外部切断屏幕的供电。”
“那个从外部切断不了。”小森山大介一脸无奈,“除非我们把屏幕打烂。不然的话,那个内嵌在墙上的屏幕,只能从内部控制。敌人恐怕就是看准了这一点。”
近马行雄咬了咬牙,随后一指封锁线外面停着的报道车:“让记者们不要拍!”
小森山大介点头,转身叫上几个伙计往记者们那边狂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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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久间摇头:“就算现在喊停,今晚的政论节目和时评节目上,嘉宾们一定会对这些片段夸夸而谈的。”
“哼,今晚谁不谈这些,谁就要掉收视率,这种时候就体现出NHK体质的优势了。”荒卷接口道。
“不,NHK也会讨论吧,这么大的事情。”佐久间摇头,“他们也不是完全无视收视率,最起码的面子还是要的。”
荒卷叹气:“这种讨论度,正是敌人追求的啊。匪徒们的残暴和播放的片子的反差,会成为嘉宾们绝佳的发挥点,嘉宾们争得面红耳赤,关注度和传播度就都上去了。”
“是啊,他们目的就只是让短片中传递的信息大范围传播。反正我们每年投入那么多钱去抹黑苏联,苏联的形象早就没有了。”
荒卷点头:“是这么回事。不过,这里面其实还有个文化差异带来的误解。
“苏联人看完美国人拍摄出来黑他们的电影,比如最新的那个赤色黎明,就很高兴。据说还表示那个电影有些地方还不够苏联味,像波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