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的惊慌之后,方玄忽然笑了起来。他曾经有十多年感应不到道法,一样坚持过来,现在被禁制,不过是回到没有感应到道法的时候而已。那又有什么可怕?
想到这里,方玄睁开双眼,重新观察了一下四周。忽然隐约听见说话的声音,心中一惊,重新倒在地上装作昏迷不醒。远处飘渺的说话声慢慢变大,听起来像是在争吵一样。直到快要接近方玄时,少年这才听清,其实是一个人在呵斥另外一个人。
“我昨天就说过,那个玄德只怕有些问题,不要随便行动。当时你说事情都交给你处理,现在看看,你把事情处理的一塌糊涂。”
方玄能够听出,发出呵斥声音的正是郡宰刘志。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不等对面的人回答,刘志接着说:“你若是心狠手辣,昨天把玄德杀了也就罢了,偏偏又没有杀成,让他今天回了道观。白天伏击玄德原本也不算什么问题,可你好歹做个充分的准备,如果不是你的弟弟刘协后面替你收拾,现在整个刘家恐怕都要大难临头。”
回应刘志的是刘玉的声音,那个曾经儒雅的年青人此时用着低沉的声音说:“我以为玄德只是一个道僮,用不着刘家全力以赴。”
刘志叹气,说:“昨天晚上,如果没有你的审问,玄德就那么糊里糊涂的死了。道庭自然会把对御俱进行追责,到时候御俱最少也是被责令离开曈昽郡的结果。”
顿了顿,刘志接着说:“而且那个时候,玄德还不知道我们的真正态度如何。也就是说,他死或不死,对我们来说都不算影响。”
“可是你昨天晚上偏偏自作主张提审了玄德,而且留下了证明。这些证明看起来好像证据充分,可是你忘了一点,道庭会信么?”
“这些证据在道庭那里不值一文,他们有的是方法辨别事情前因后果,到时候我们刘家就将面对道庭的怒火。在那个时候,确实还有补救的机会,那就是当时将玄德扑杀。反正死无对证,道庭也不会因为一名道僮的死和刘家斤斤计较。”
“可你做了什么?直接让玄德逃了,甚至让他今天上午回了道观。这些事情无论他有没有和咎虚说,都已经不再是我们刘家所能掌控。可你偏偏还要出头,带了囚车去道观。我只问你,你是什么身份?可有官身?没有官身带着狱卒拿人,谁给你的权利?你连这些都不想,只想着继续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以为这样对御俱的影响更大。偏偏派出的道恒下手又不干脆,当街让人看出道恒的身份有问题,绝对不是玄德的同伙。”
说到这里,刘志长叹了一口气,说:“你一件事情上这么多疏漏,还说要我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两人说话到了这里,已经走到了方玄的旁边,那边的刘玉猛然看见方玄,说:“现在他已经在这里,还有什么可担忧的,等我杀了他,抛尸荒野。到时候不就一了百了?”
方玄猛然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接着刘志愤怒的说:“你还嫌你错的不够多么?这些道僮与道庭都有感应,一旦死了,道庭立刻有所察觉。又是在这个时候死掉,你觉得刘家能够在道庭的怒火下残存多久?”
说到这里,刘志沉声说:“现在不能杀他,就这样把他囚禁在这里,等到事态慢慢平息,然后再想以后。你一个人出了疏漏,要整个刘家为你弥补。刘玉啊刘玉,我原本觉得你能够接过我手中的一切,不过现在看看,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这个大厅中猛然安静下来,方玄隐约听见刘玉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气声,过了片刻,刘玉那边似乎有了什么行动,大厅中明显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接着刘玉说:“这是你逼我的。”
听到这里,方玄不动声色的把头侧起,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大厅中间。只见刘玉的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对准了刘志。那边刘志倒是安静的看着这把长剑,似乎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