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琴这才红了脸。想起自个也是来备嫁的,不禁捂了脸不敢再说了,逗得大家伙都笑了起来。
才笑着湘云惜春探春和李纹李绮等人也来了,贾母这才起身出了堂屋,众姑娘赶忙起来见礼。这时薛宝钗才姗姗来迟,见众人都请了安了,忙红着脸给贾母请安。
贾母见雪大着,便留人吃了早饭再走。雪雁笑道:“老太太不必担心我们,若是等人送了饭来,这一路园子走到这里,热的也变成冷的了。还要劳烦鸳鸯姐姐和琥珀姐姐忙着搬桌子摆凳子的。倒不如我们自个回园子吃去,还省事了。左不过就是几步路,我们又穿了大毛衣裳,不会冻着。”
贾母笑着点头道:“也好,那你们玩去罢,这些时日天冷,明日起早晚不必来请安了,怪可怜的。”
宝琴要跟着一路去玩,贾母笑着嘱咐了她几句,便放她走了。一路上,黛玉和湘云走在头里,后头跟着惜春和李纹李绮,身后又是探春和宝琴,雪雁和邢蚰烟在最后。那宝钗因无人理她,便远远的吊在队尾,也不敢上去,只扶了香菱慢慢的走。
雪雁因爱惜邢蚰烟的性子,见她身上的大氅有些旧了,上手一摸居然都薄了,又在一拉邢蚰烟的手,感觉一双手冰的吓人,忙把自己的手炉塞了过去。
跟着雪雁又对邢蚰烟的丫鬟袖玫道:“你这丫头也忒不会伺候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替邢大妹妹拿个手炉,怎么就懒死你了。”
邢蚰烟忙拉了她笑道:“是我出来的急,想着也才几步路,并没有叫她带着。”
雪雁皱了皱眉对她道:“我知你是怕麻烦,可你这般,只叫人说二丫头和凤姐姐没照顾好你。日后有什么吃的用的,万万不可客气,一来自己吃了亏,二来凤姐姐也不好做。大太太若是以为她亏待了你,可怎么是好?今儿下了雪,她可送了大毛小毛衣裳给你?”
邢蚰烟浅笑点头道:“因我已穿戴上了,那送来的便放在屋里头了。”
雪雁板着脸道:“我与凤姐姐关系最好,少不得要说你几句。我知你是个清高的人,心里也不乐意别人送你东西,怕是觉得那是同情你。可你与大太太是正正经经的一家子人,哪里就要生分成这样?她薛宝钗能拿,你为何就不能拿?莫要以为这家里给你点什么就是接济你了,我们玉儿以前住在这府里时,也是一年四季都照着三姊妹的份给她的。你可不能多心,觉着面上过不去就放在屋里蒙灰。亲戚爱惜你,这是她的一份心。你连别人的心都拒之门外,别人还怎么与你相处?”
邢蚰烟闻言低头片刻,继而抬头点头笑道:“姐姐教训的很是,也是我太着相了。只是别人对我的心意,我无法偿还,倒叫我心里不大好受。”
雪雁摇头又道:“这衣裳用具不过都是身外之物,难得的是一片人心。你若受了下来,只要心中感恩便是报答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凤姐姐怜惜你,送你东西,你便接下来,好生受用了,她看了高兴,就是对她的报答了。再有,你若还觉得不够,心里也多爱她几分就是。身外物都是死物,只有人心才是最真的。”
邢蚰烟听完这番话,眼眶微红,抓着雪雁的手道:“难怪得二姐姐总说你是这园子里最好的一个,今儿我便当你是我亲姐姐了!”
雪雁笑着摸了摸她的手,轻声道:“头里玉儿说要跟我去栊翠庵里看红梅,我想着那妙玉是个得道的高人,去了怕惊扰了她。等会你同我一起悄悄离了队,回缀锦楼去,先于你把衣裳换了。对了,我那儿还有四五个手炉,有人家送的,也有原先太太赏的,我见那东西多了出来也没处摆,怪麻烦的。一会给你送两个过来,你日后再不可委屈自个了。”
邢蚰烟先是朝雪雁道谢手炉的事儿,又笑着说起那妙玉道:“她哪里是得道高人?我自小就住在她那尼姑庵的外头,读书认字作诗都是她教的。我听说……”说道这儿,邢蚰烟好似第一次跟人说八卦,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听说她的师父就是她亲娘,她原来的家人,都不过是个幌子。那时她上京来,好像就是来寻父亲的。”
雪雁听完只觉得晴天霹雳,心中反反复复回响着一句“好一出狗血大剧!”
邢蚰烟说完自己又觉得不妥,忙摆手笑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做不得数。但她这人虽有些傲气,却也不是不能相处之人。她最爱那才华横溢的女子,虽你不会作诗,但你为人通透,是世间少有的明白人。她定会喜欢你的,你自不必担心,只管去玩就是。”
雪雁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回神过来,走了一路都快到缀锦楼了,这才冷静了下来。之前她就看过各家的解析,都是说这妙玉的身份的,只是她当时觉得妙玉已经很可怜了,干嘛要把人家的身世翻出来说,所以对那些解析都没太认真看。如今她倒是后悔了,要是认真看看,说不定还能摸出线索来呢。
只是邢蚰烟已将这话题丢开了,她要再问,倒显得她有些八婆了,雪雁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疑惑,陪着邢蚰烟去了缀锦楼,换了身衣裳后,再往那栊翠庵里去。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