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几条落满积雪的石路,在天池派大殿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座四周封闭的原型石屋出现在眼前,这石屋虽不算高,却十分庞大,掩映在冰雪树挂的林木间,竟然看不到全貌,只有略偏的位置有一座石子砌成的小路,通往一个拱形石门。
云雪晴停步,抬头望望石屋,又看了看洛晓风,显然地方到了。
洛晓风长叹,一向豪迈乐天的眼中竟然染上一抹忧色,“阮师兄在这里铸剑三载,据说还有两个月就出关了,可算是熬出头了。”
“当年师傅他老人家为何要铸这两把宝剑?”云雪晴不解。
洛晓风亦蹙眉摇头,“据说是为了应对一场江湖浩劫。”
“可是剑还没铸成,师傅他老人家已不在了。”想到此,云雪晴忽然觉得自己这未经世事的小弟子也可以大叹世事多变天道沧桑了。
洛晓风倒是豁达爽快,“要我说啊,这剑本是一对,一雌一雄,没准是给林师姐当嫁妆呢,哈哈!”
离沐天只是定定地凝望着那座石屋,若有所思。
远处,两名持剑而立的白衣弟子走上前来,“洛师姐,云师姐,你们好。”
“嘿,阮师兄呢?我们正想找他。”洛晓风也一步跨上前,用力向那小弟子捶了一拳以示友好,捶得那小弟子一个趔趄。
另一名白衣弟子道:“阮师兄还在关内铸剑,今天只怕是不会出来了。”
“那......我们进去看看他可以么?”云雪晴试探着问。
“这......”白衣弟子显然为难,“这两个月阮师兄铸剑正值紧要关头,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一旦有差错,很容易被尚未成型的剑气所伤。”
“喂,我们只在一旁偷偷看一眼就走。”洛晓风依旧不死心,而且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自有一种让人难以违抗的魄力。
两名白衣弟子相互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想了想,道:“额......是掌门师兄特意交代下来,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洛晓风一下子急了,双手叉腰,“又是掌门师兄,哼!!!”
她话音未落,从远处石屋的另一侧传来一个清清亮亮的年轻男子声音,“我当是谁,连掌门师兄的账都不买,只有洛师姐啊,哈哈!”
云雪晴抬头,看到顺着那声音走来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粗布短衫,腰间系着一根绿色腰带,手里把玩着一柄短剑,眉目间洋溢着这个年龄独有的青春与活力。
她们的同宗小师弟——陌言。
云雪晴上前招呼,“小言,你怎么在这?”
陌言一笑,“奉命给阮师兄送吃的来啊,掌门师兄特意叮嘱,现下正是铸剑紧要关头,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呢。”他故意把任何人这三个字重重地强调了下,同时笑笑地偷眼看向洛晓风。
意料之中地收到洛晓风横眉怒目的瞪视。
“既然如此......”云雪晴打退堂鼓了,她本就不是喜欢闹腾的人,既然上头不许做的事,那么她宁愿不去好奇。
陌言倒是不住地上下打量着离沐天, “早听说门中来了位新弟子,我还没见着就师姐给认领了,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雪晴收了怎么啦?谁让你排行小年龄小呢,哼!”洛晓风不服气地横眉侧目,一把揪住离沐天的衣襟往前带了带,又盯着陌言努了努嘴,“快!叫哥哥!”
“啥?!”陌言急了,让自己管这新入门的弟子叫哥哥......好吧,虽然年龄上他大了几岁,可论辈分他得管自己叫一声师叔呢。
离沐天倒是微微一笑,他本不是江湖中人,这些排行辈分之类的事本就毫不在意,于是随手抱了抱拳,叫了声,“师叔。”
陌言一下子跳起来,嘴上说说可以,真的被叫了师叔,他还真不适应,于是连忙还礼,“哎呀哎呀,叫我小言就好,他们都这么叫的,有空咱们一块下山喝酒去啊。”
男人之间,喝酒总是联络感情的最好方式,尽管他们其中一个还只能算是个孩子。
几人打打闹闹闲聊了一番,带着离沐天在长白山上逛了一阵,午后才各自回去休息。云雪晴觉得自己必须开始扑进藏书阁恶补入门功课了,她本身就学得一般,如今再让她来带徒弟,只怕是误人子弟啊。
接下来的很多天,云雪晴几乎都快把床铺搬进藏书阁了,每天一边黑着眼圈翻阅书籍,一边心中大叹少壮不努力不敢收徒弟。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站在书柜前专心参阅着一本入门的基础典籍时,忽然身后的一声轻笑让她整个身子都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