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场,恨一场,错过一场,罢了,这一世也便如此。如今在经历了这一场雪崩之后,离沐天发觉自己只想找到她,确定她是否活着。
当跌跌撞撞的他终于摸到密室的石门前时,看到的正是苏逸风袖手而立的身影。密室的入口终于被挖开一个仅供一人出来的通路,苏逸风便守在这里,两手空空,没有任何兵器。然而即便如此,只要他苏逸风站在这,就算并不强悍、亦不勇猛,那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魄。
有一种人的气质,即使只站着而什么也不说,亦能感染周围的人,苏逸风就是这种人。
因而当离沐天看到苏逸风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手中的焚阳也不曾抬起。苏逸风却缓缓抬起了运着掌风的左掌,无论如何,面前这个叫做离沐天的男子,都必须死,即使是死,也难以磨灭这一切的罪孽,苏逸风心中淡然,出手的掌风却凌厉。
离沐天一愣的功夫,招式已铺天盖地而来。
密室之外风起云涌,夹杂着焚阳剑的火光,犹如一场幻灭的灾难,洞中云雪晴不知发生了什么,勉强挪动着身子,靠向密室入口处,虽然入口已被苏逸风清理畅通,不过她所在的位置,恰恰只能看到外面一块很小的区域。只见风雪之中衣袂翻飞,那似乎是苏逸风的袍袖与离沐天焚阳剑的火光,她再看不到更多,心中却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一战,再无法收场。
风卷残云的山脉,大地都为之震颤,在这因最后的决战而几乎被毁灭的长白山脉,另一侧的山路上,苏逸清正一步步向这边行来,他一身墨色长袍,连披风也是黑色,只有腰带袖口间装点着简单的纹饰。他腿脚仍不太灵便,行走在这崎岖不平的漫漫山路上,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前行,然而却丝毫也不曾停顿退缩。风雪落满了他的披风袍袖,连睫毛上也落了雪花,而这一切他似乎毫不在意,眼前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前方不远处的铸剑密室。
密室之外,天地惊变,震的密室上空的碎石纷纷落下,云雪晴几次想要努力起身,都以失败告终,心中既担心苏逸风,又恼恨自己帮不上忙,周围焚阳的烈焰已将这密室四周灼烧得炎热。突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似乎整个长白山脉都被震裂,剧烈的地动山摇之下,她心中一惊,不知哪来的力气本能地一下子站起来,却被一块飞落的石块砸中额角。
密室终于坍塌了。
灾难总是在漫长的安宁中骤然而至,就如同这宁静了许久的长白山,亦如这让她有了一丝安全与希望的密室,刹那间天昏地暗。一切都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抉择,来不及做些没做完的事,说些没说完的话。她只记得在眼前一黑的最后一瞬,蓦然瞥见那透过一丝天光的缝隙中,一只白狐的身影一跃而过,就如同当年初下山时,在苍桦村外瞥见的白狐。那样寂静的夜晚,那样惊艳的白狐,那样惊悚而刺激的过往,如今在她看来都是那么的美好。直到多年以后的今天,她才明白,那些原本以为乱七八糟的曾经,到最后都会变成难以割舍的美好回忆。
只是这一切都过去了,在这彻底被巨石掩埋的密室中,她连最后一丝回忆的机会都已没有,随着又一块巨石砸中天灵,她眼前一黑,终于失去知觉。
密室之外,那美得惊艳不可方物的白狐扬起优雅的头颈,凄厉一啸,整个雪山瑶光乍现,鸿影翩跹。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渐暗,一切在漆黑中归为岑寂,前所未有的死寂夜晚夹杂着几声飞禽走兽的低唤,仿佛已到了世界的尽头。直到黎明十分,微微的天光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缓缓侵入,微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消散。山脚下十几个人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那是各持兵刃的天山派残兵弟子,一个个摇摇晃晃地站在山脚下,等着他们簇拥着的那位黑衣男子发号施令。
不多时,远处一个天山弟子一路小跑来报,“已搜遍整个山麓,没有发现月御剑,也没有发现掌门。”
离沐天微微点了点头,“先到附近镇子上歇脚,然后启程回天山。”
“可是,掌门的行踪还没有找到。”身后大弟子袁千叶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