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可你看老周差不多把四个角全占了,全盘实地少说有六十多目,白棋现在能数出来的实地也就十四五目上下,差距这么大,以后可怎么追?”李院长怀疑地问道。
“具体怎么追我也不清楚,不过他肯这么下总是有道理的,而且你不觉得黑棋之所以占了那么多实地是白棋有意配合的吗?围棋不同于象棋,是讲究均衡的,现黑棋抢了这么多实地那外势肯定是白棋占优,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有多大潜力,但最后决战的场所一定是中腹,我有这个感觉。”彭定远的实力远在李院长之上,一眼就发现了局面的不妥。
话音刚落,仿佛要印证彭定远的猜测一样,王子明的下一手便已经放到了棋盘上。
周建钢摇扇子的手停了下来,嘴里哼着的小调也不知不觉地止住了声,直到这时,他才感到了不对劲:白棋前面东一招西一式看似平凡的招法原来是别有深意,志在中腹,自已身在局中,只注意于自已获得了多少实地和对手对自已有没有冲击手段,不经意间便把外围的势力拱手让给对方。对手的构思太匪夷所思,看起来每一处的变化都是两分,甚至自已还略占上风,没想到这一手之后遍布各处的白子便隐隐成了一张已经张开口的巨网!如果说刚才那些不知意图为何的棋子如同散落的石子,而这一手棋则如一条链子把它们穿成了光彩夺目的项链。
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在周围响起,在坐的都是玩棋多年的爱好者,受教于职业棋手的也大有人在,让子棋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无论是让人还是被人所让,如果说在四子棋中周建钢走出重大失招或是王子明在激战中找到对方的破绽开打局面都不足以让他们惊讶,但这种情况却是他们闻所未闻,白棋所走的招法都是耳熟能详众所周知的,每一个地方的变化也都是顺里成章毫无牵强,但就是这种大家闭着眼睛也想得出来的招法前后连贯起来却兵不血刃地在中腹形成了足以对抗全盘黑空的巨大模样,整个过程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合理,所以最后的结果才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棋局中的周建钢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感慨,现在他已经感受到了所面临的压力:黑棋现实的目数是多,但因为前面的保守已经被压缩在了边角,再想要增加已是不易,白棋实地虽少但大多数的棋子都在外围,发展潜力实足,刚刚那一手棋更是将各处白子串起来形成了连边带腹的巨大模样,如果让白棋顺利地将这一块变成实地的话那就算全盘黑空加起来也未必能抵得过。
沉思良久,经过慎重的考虑,周建钢在中腹浅削一手。一流高手的攻击力如何强大他是很清楚的,王子明能有这么大的名气不是kao运气两个字就说的清的,现在白棋模样虽然还虚,深深打入进去未必就会死掉,但对手会使出什么样的招法却是难以预料,不如就从外边削削,只要把这块空限制在五十目之内并借机自已成几目,那取胜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四个子的优势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追回的。
然而周建钢自认为妥善的选点对于王子明这样的高手来说还是太深了,白棋正面切断了黑子的归路,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将周建钢逼得喘不上气来,在付出十余子的代价后黑棋终于在白棋的厚壁中形成打劫,但白棋却趁黑棋中腹有生死劫不敢动劲的机会黑棋一个大角变了颜色,通盘一算总账,黑棋破坏了白棋模样,但白棋也因此形成了二十余目实地并打将黑棋十五六目的角地变成了自已的,加上原来的十四五目棋全盘达到了五十目出头,黑棋原本有六十余目的实地,中腹活棋虽然得到了七八目,但因角上少了十四五目,总算下来同样也只有五十目多点,双方差距极度接近。
下到此时周建钢已经失去了取胜的信心,下让子棋只要让上手方追成细棋就等于失败,没有哪个下手会把获胜的希望寄托在官子阶段。
已经失去悬念的棋局很快就结束了,王子明轻松地将双方的差距扩大到了八目,眼见无力回天,周建钢自嘲般地笑了一声便推枰认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