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傻你还真就擦鼻涕。你当前人说的‘功夫在棋外’是乱讲的吗?棋手在低层次的时候比的是计算,到了高层次比的就是境界,而境界的提升不是光kao下棋就能达到的,自古至今可以称得上是大师级人物的哪一位不是经伦满腹,品学过人?那种只知埋头于棋盘的棋手无论怎样出色,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匠人。”对李紫芸的不以为意王子明只能呲之以鼻。
“哈,那你倒说说这上面有什么对下棋有用的!”李紫芸现在心情很好,对王子明话里的刺并没深纠。
“好,就拿那段来说吧:须菩提言:‘如我解佛所义,无有定法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亦无有定法如来可说。何以故?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
意思就是说:如果按我对佛所说的理解,没有一个什么固定的叫作正觉的法。也没有一个什么固定的法,是如来说的。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如来所说的法,都是因时,因地,因人不同,随机教化,对症下药,没有定相可言,都不应当执着不放,都不应当按表面的言词去理解。如来所说法非真实绝对之法,但也不能说没有佛法。这是为什么呢?一切圣人贤者,都因其根器深浅,修行胜劣的不同而在悟无为之法时显出高下阶位的差别。
在围棋上,千古无同局,既便是相同的招法在不同局面下也会有不同的效果,这就是说在下棋时不应当拘于成见,故步自封,教条地理解前人的招法,而应当按照实际的情况灵活变通。但也不要因为这种原因就轻视他人的经验,认为前人总结出来的理论招法是没有用处的,那是每个人的学识,水平,境界都有所不同才会有不同的理解。这难道不是至理名言吗?”王子明问道。
“有用是有用,不过能有多大的用呢。我觉得还是多研究研究棋才重要。”李紫芸并不否认王子明的论点,只是对其效果多少有所疑问。
“你现在的水平自然不会有太多体会,以后才会慢慢明白的。清代乾隆年间和范西屏同为四大家之一的施襄夏就是一个例子,范西屏和他同时从学于俞长侯,中间相差只有一年,但范西屏十六岁就经成为国手第一,而他却晚了很多,在二十一岁时遇到前辈棋手梁魏今,程兰如时还被梁魏今让先,但在二十三岁时和梁魏今同游岘山,梁魏今以泉水喻棋理,说道:‘子之弈工矣,盍会心于此乎?行乎当行,止乎当止,任其自然,而与物无竞,乃弈之道也。子锐意深求,则过犹不及,故三载仍未拖一先’。”讲了一番流水不争先的道理。施襄夏顿悟‘百工造极,咸出自然。则棋之止于中正,犹琴之止于淡雅。回忆从前登高涉远,每入迂途,言下有会,即与诸前辈分先角胜。’施襄夏因为懂得了度与量知间的关系,所以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突破了以前两三年都没有闯过的瓶颈,而这一天梁魏今并没有教他有关棋的知识。是他的棋力比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吗?你也学棋学了这么久了,想必也明白棋力这种东西到了一定程度就不是那么容易提升了,围棋中让一先是很大的差距,所以用这是解释不通的。由此可知,这是施襄夏听到梁魏今的喻理后触类旁通,领悟棋理,境界更上一层楼的结果。所谓十年苦修,只为一朝得道说的就是这种事情。”
“真的吗?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也该多多读读佛经教典之类的东西?”范施是何许人物,在国内只要是稍有水准的棋迷都会知道,何况是学棋近十年的李紫芸,至于这件一朝悟道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她并不怀疑,王子明连日本,韩国的棋史都如数家珍,对代表中国古代围棋最高水平两位高手的故事怎么可能会胡编。
“哈哈,真是教条主义,刚才还刚跟你说所谓的道法并没有一定之规,读书只是其中的方法之一,适合于别人未必就能适合你,流水不争先固然是一种境界,但弱肉强食,恃强凌弱又何尝不是一种态度?况且也并不是只有读佛经教典才能提升境界,法外人,法无定法,然后知法非法也,你大可以喜欢什么就做什么,牛顿既然能让一颗苹果砸出来个万有引力学说,你为什么就不能摔个跟头捡个女子棋圣出来。”王子明对小女孩的形而上学感到好笑:要是读书多就一定能够提升境界,那所谓的棋圣棋王还不得扔个块头就砸倒一大片?
“切,不理你了。”狠狠地瞪了一眼,知道再说下去就没好话的李紫芸跑到一边找纪长风聊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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