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轮比赛,假如我能拿下这一盘棋,则会以九胜一负的成绩和李江涛总分排在第一,虽然由于之前我输给过他只能列为第二名,虽然这个第二名只是在理论上的,而且不会被大会所承认,但在心情上却是完全不同。
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以为棋盘上不会再有大规模战斗的时候,白棋突然发力,对我三路的一个拆二在三路碰入强攻。
这一招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根本没有想到他在并无成算的情况下居然敢强行分断我坚固的三路拆二进行挑战。
面对对方的强硬挑战我只有奋起反击,转瞬间,原本平淡的棋局突然掀起了腥风血雨,黑白双方在棋盘的左边展开了刺刀见红的生死搏斗,谁也不想退缩,谁也不能退缩。
互攻,对杀,紧气,打劫,激烈战斗的结果,因为只差一个劫材,黑棋大龙顿死,二十多颗棋子,就那样一枚枚地被对方拿起,再放在棋盘的边上,黑压压的一片,直到现在,那些棋子所形成的图案还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而挥之难去。
棋局结束之后再转回头去看那一招似乎有些无理的三路碰入,我这才发现,那实际上并非无理,而是战斗嗅觉极为敏锐的一招:早了,周围条件不成熟,晚了,机会将被错过。
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已的天赋即便不是百年一遇,也是五十年难得一见,就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自信,才使得我宁愿放弃进入重点中学的机会而选择在马莲道附近上学,才使得我每天宁肯写不完学校留下的作业也要保证每天至少四个小时的研究时间。
因为,我知道我一定能够成为出类拔萃的大国手,象吴清源,象陈祖德,象聂卫平,象马晓春,成为一个能够用自已的名字命名一个时代的大国手。
但我实在没有想到,一个学棋时间和我相仿,年纪最多大我两岁的少年居然在我最引以为豪的棋感上给我上了一课。
那天之后我才意识到,我所谓的超人天赋不过是一个笑话。
那天之后我才明白,离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国手还需要走的路有多远。
仅仅一个城区,相距不过数里之遥就有这样一位强劲的对手,那么全市呢?全国呢?还有多少象宋玉柱这样的棋手是我不知道的?
夜郎自大,井底之蛙,现在再想起那天之前的壮志凌云,大概也只有用这两句成语来形容才恰当吧。”
再叹一口气,陈海鹏自嘲般地嘴角微微向上咧了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