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突如其来中发生,也在突如其来中结束。
习惯了和那些普通棋迷杀大盘的杨笑在行棋的凶狠程度上或许没有多少人比的了,但赢棋不是光靠狠就行的,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是被吓大的。
无论是围棋,象棋,跳棋,连珠棋,只要不是靠扔色子赌运气的强手棋,飞行棋,其本质都是一个——计算。
不要谈什么境界,理念,也不要说什么棋风,什么大局观——所有这些都是建立在精确计算的基础上,这就好象战场上的博士,硕士,哪怕你有再多的学问再好的口才,能够把圆的说成方的,长的说成短的,但若在面对面的战斗中打不过一个连ABCD都认不全的小兵,那么所有的学问和口才都和废纸没区别。
急于找到逆转机会的杨笑知道按照一般的分寸去下就是在等死,所以不顾中腹弱子的安危而强行跳下破空。
会下围棋的人都知道,‘活棋容易吃棋难’,如果只有一块孤棋想要攻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两块?那效果就完全不同的。
两块孤棋对于王一飞来说简直是送上门来的活靶子。
先是三路紧逼搜根,使对方无法在边路作活而只有向中腹出头,然后再从中间一刀切开左右缠绕,黑棋的攻击仿佛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白棋是顾上顾不了下,顾左顾不了右,等到王一飞停下手来转在角上砸钉补棋时,杨笑这才突然发现,原来中腹三颗白子已经没有了出路。
医院的汽车——完了,完了,完了。
杨笑无可奈何地意识到。
平心而论,如果正常对局,以双方实力的对比,虽然自已几乎没有赢的可能,但坚持到收官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今天这盘棋之所以输得如此狼狈,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低估对手的实力而在布局阶段轻率行动,所以才在后面的进行中不得不把弦拉到最满,结果才会把棋下崩,一发而不可收拾。
教训啊!血淋淋的教训啊!
杨笑想哭。
“哎,老杨,继续下呀?飞飞还想去看比赛呢,咱抓紧点儿时间好不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方品璋故做关心地提醒道。
他的棋力比杨笑并没差出多少,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杨笑既然知道白棋已经输了,他当然也早看出来了。一想到马上就会有四千块钱入账,他想不笑也难啊。
“下?还拿什么下啊!”杨笑在心里问道。
他是玩彩棋的,不是变魔术的。
三颗白子被吃,单中腹一块黑空就抵得上全盘白棋的实空,而角上加补一手以后,全盘唯一一块还有可能制造纠纷的地方也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