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今日得到邹佥在前方传来的消息顿时头脑发胀,不知所措。
战方谣传吴大将军家出事的消息,已经将他们也给卷了进去。
尽管邹佥已经跪地一再发誓,他誓死忠于吴棣大将军,但这一场仗他依旧被派为先锋将军,说白了就是俩字:送死。
邹佥临行之前则去信给邹氏,而邹氏接到消息便立即前来投奔魏青岩,邹佥的信中已经表明,吴棣就是要弄死他,但他可以用吴棣一军的消息与魏青岩换家中父母妻儿安康,让邹氏立即来找行衍公。
邹氏看到信后只觉得头快炸了,她一早便匆匆跑来找林夕落,而得到林夕落通传后便坐在正厅里眼泪不止。
之前邹佥跟随吴棣她心中抱怨很多,不平、不忿,可如今邹佥已经以命换她们老少的命,她这眼泪儿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心里慌乱不宁,只恨不得邹佥若能安全归来,让她做什么都成。
男人乃是家中的顶梁柱,邹佥如若战死沙场,她们这些老少活的哪里能安稳?
等待的时候总是嫌慢的,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邹氏心中好似过了一个时辰,见到林夕落在门口出现,她则立即上前跪在地上:“求行衍公夫人救命了!”
林夕落一怔,随即给秋翠使了眼色,秋翠上前去扶邹氏,邹氏却一扭身子继续道:“求夫人救命,否则我宁肯跪死在此地。还望夫人成全!”
“那你索性就在此跪着吧,”林夕落面色冷淡,“吩咐人每日三餐送饭来即可,本夫人还有事,先告辞了……”
“夫人!”邹氏立即上前抱住林夕落的腿,林夕落即刻躲开道:“有什么事就说,我与你一不沾亲、二无有情。我为何要救你的命?我又凭什么救你的命?”
“吴夫人给吴大将军送信说了芊氏的死,还说了夫人欺压讹诈吴家的事,吴大将军将此事赖在了我家老爷身上。如今已经命我家老爷率军打急先锋,就是去送死,夫人。您行行好,您救救我们一家!”
邹氏边说边跪在地上磕头,林夕落心中一怔,给冬荷使了眼色,让她出去将此事即刻派人告知魏青岩,她则寻了地方坐下,缓缓的道:“秋翠,扶着邹夫人坐下慢慢说,再打盆水来请她净面。”
秋翠应下前去扶邹氏,邹氏跟随而起。净面之后便看着林夕落……
林夕落的语速很慢,缓缓的道:“……邹参将跟随吴大将军出征乃是为大周国前去立功,吴大将军派他打急先锋也是信任他,怎能说是故意的呢?这话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你不懂事?更不会有人信的,你说是吗?”
邹氏听后眼中又涌起了泪。只得将邹佥吩咐的事原原本本的说出,不敢再有半点儿隐瞒:“……我家老爷也说了,这件事他即便送死也要率军前去,只期望行衍公夫人能照应邹家老少,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如若行衍公需要他透露什么消息。他也一定照办,决不食言,只求行衍公能护卫邹家,莫等吴大将军归来后……邹家老少一条命都留不下。”
邹氏说的格外凄惨,忍不住哽咽道:“我家老爷跟随吴大将军已有多年,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即便多次卖命如今也不过是一参将之职,他家中逢年过节也都重礼送上,都不用你想着去送什么,直接就会告知你这一节日需拿多少银子、备什么礼,邹家这么多年住的仍然是祖宅,就靠着微薄的俸禄紧张度日,不怕行衍公夫人笑话,我……我前阵子为了让芊氏给老爷说几句好话能晋升官职,可是把嫁妆银子都搭上了……”
林夕落听着她如此稀里糊涂的诉苦,心中则开始盘算着这件事是否要插手,如若插手该怎么办,而她如今一句不说,也是要等魏青岩传回的消息。
林夕落不说话,邹氏仿若是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的将邹家老老少少说个遍,将邹佥跟随吴棣这些年所受的苦也唠叨个遍,如若她所言属实,这个吴棣还的确是张狂跋扈,不知收敛了。
“……行衍公夫人您是个好心人,求您行行好助邹家一把,也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老少等死的人,您一家老少都有好报!”邹氏的话越说越啰嗦,到最后可能连她自己口中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夕落忍不住皱眉道:“行了行了,您这嘴消停些吧,好似我如若不帮了你,全家不得好死似的……我呸!”
邹氏一听连忙摆手:“没有这个意思,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行衍公夫人您是在是误会了……”
“闭嘴。”林夕落轻哼一声,邹氏仍喋喋不休,林夕落忍不住道:“再说就给我走!”
邹氏听后立即将嘴巴闭眼,可那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让林夕落不愿再看,心中略有焦虑,看向门外,魏青岩却依旧没有消息传回来,这事儿怎么办呢?
林夕落沉叹口气,则是安慰道:“事儿你也说清楚了,但也得容我有点儿时间想一想,你到此喋喋不休的说着,我的脑子都乱了,你先在一旁歇一歇,待你静下来之后,我再详细的问你几个问题,好生商议一番。”
林夕落如此说辞,邹氏则连连点头,她也觉得自己刚刚的状态略有夸张让人不敢笃信,抿了几口秋翠送上的好茶,她如今喝入口中都觉得如苦药汤子那般难以下咽。
人总在濒临绝境之时才能想起过往的好,其实殊不知这世上最满足的事就是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