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过回廊,竟没遇上半个巡夜,荆尉有些紧张起来,这在平常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不由攥紧腰间佩剑的剑柄,放慢步调,竖起耳朵,倍加留心周遭情况,这个夜,静得人心惶惶,转过木屏门影壁,忽见一抹藏青色挡在路中,如此悄无声息的现身,令他措手不及,剑都忘了拔。
“荆少侠,这般急冲冲的,可是元极宫出了什么大事?”
荆尉这才看清,挡住去路的正是胥追,此刻面色阴沉,端端将他望着,毕竟做贼心虚,荆尉笑的有点不自然:“拙荆适才与在下念叨郁芳斋的糯米糕,哭了一下午,晚饭都没吃就睡了,在下想哄她一笑,所以……”
胥追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天,撇嘴笑道:“荆少侠真有心,这个时辰,怕是得砸门吧?”
荆尉抽了抽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胥追好似没发现,又道:“荆少侠快去快回,近来不怎么太平,从今晚开始,全城宵禁,虽说荆少侠身份不同,可一旦被堵住,也有些麻烦。”
荆尉诺诺称是,胥追让开去路,荆尉拱手就走:“在下就不多耽搁了。”
胥追点了点头,荆尉与他错身,已经走出去,到了角门,已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正要暗叹自己运气好,这么容易就蒙住被尔不凡称作‘诡计多端的死太监,的胥冷面,没想到那略尖细的嗓音如鬼魅般森然飘来,激出荆尉一身鸡皮疙瘩:“荆少侠。”
荆尉僵住身子,呲了呲牙,回过头:“怎么?”
胥追的脸隐在背光处,不知有没有表情:“后天陛下动身去给天子祝寿,荆少侠和佑安夫人是在宫里等着陛下,还是回元极宫?”
荆尉下意识的想说回元极宫,可刚张口,又生生的咽下了,半晌,拿捏出笑容:“拙荆近来有了身孕,可心情又不怎么好,在下凡事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比较好,陛下不是后天才走么,等在下和拙荆商量商量,明天一早给大总管准确回信?”
胥追要笑不笑:“荆少侠无需多心,陛下最在意的还是佑安夫人,不过她今晚不大舒服,不然这个事陛下定会亲自来问佑安夫人。
荆尉尴尬的笑:“在下明白,明白。”
胥追平淡的:“时辰不早了,荆少侠。”
荆尉‘啊,了一声,抱拳,大步流星的跑开了。
胥追板起表情,荆尉走后没多久,七八个黑衣人从屋脊上纵身跃下,一字排开,抱拳躬身:“大总管。”
胥追收回目光,扫过这几个功夫了得的心腹:“无需多礼。”
挨他最近的一个黑衣人上前一步:“大总管,消息已顺利送进晏国探子耳中。”
胥追满意点头:“很好。”
又一个上前:“大总管,东阳政愿意全力配合。”
胥追绽开笑容:“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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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狂奔,一盏茶的工夫,荆尉的人已站在过去的公子府,现今的萧府内。
门童见是荆尉,二话不说,直接领他来到萧府后huā园,太湖石迭砌而成的假山上,筑着八角赏月亭,八面悬八顶山水竹编帘,今夜只放下两顶帘子,是要为亭中的小火炉遮着风,不至吹乱了尔不凡煮酒的火候。
荆尉施礼:“小师叔祖。”伶俐门童不待吩咐,已先于荆尉出声前施礼退下。
萧白璧悠然的凭栏而坐,手中攥着卷乐谱,听荆尉声音,抬眼望来。
静寂的夜,煮酒的咕嘟声格外的清晰,被萧白璧这样望着,荆尉莫名的紧张起来,舔了舔干干的嘴唇,告曰:“小师叔祖,扶楚今日吐血。”
萧白璧微微一笑:“不出所料。”
那双眼似洞悉一切,荆尉深深的吸了口气,自然不可能说佑安已现出抵触情绪,吞了吞口水:“扶楚要去给天子祝寿,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