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她神色不对,李大春抬腿就要进屋,被孙快手一把拽住,“走吧,话传完了,一起喝杯去……”
早听说那个小丫头和李老汉家来往频繁,所以东家才让他亲自过来瞧瞧,见孙快手拽他走,李大春有些不死心,狐疑地探头朝屋里瞅,“孙师傅等等我,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走吧,我刚出来,里面没人儿”孙快手硬拽着他不让进,“……东家都不敢收,李老汉一个车把式哪敢就收了”见他兀自犹豫,一瞪眼,“怎么,信不着你大哥的话”闪身让到一边,“你快进去瞧吧……”冷哼了一声,大步朝院子走。
看看低矮阴暗的小屋,又看看孙快手魁梧的背影,李大春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咬咬牙,“孙师傅说哪的话……”几步追上他,“……您我还能不信吗?我这不是话没说完嘛……”扭头朝锁子娘吆喝道,“东家的话你可记住了,若惹恼了钱大爷,别怪东家翻脸无情,撵了你一家离开朔阳”又拉着孙快手,“就去知味斋,听说那新出了一品蟹黄包,那新鲜劲……”咂咂嘴, “包你吃了这回想下回,走,今儿兄弟请客……”
“孙师傅、李大掌柜慢走……” 望着两人的背影,锁子娘擦了擦额头的汗。
……
“婶儿,别烙了,这些足够了……”李老汉和锁子已经睡下了,锁子娘还坐在锅边满头大汗地烙饼,穆晚秋蹲在一边帮着烧火,“……带多了太沉。”
“你可别嫌带着沉,出门在外,就属这饼是最打饥荒的……” 翻完锅里的饼,盖上锅盖,锁子娘用袖子擦了把汗,“即不容易坏,又抗饿,到哪买碗汤就是一顿饱饭……”语重心长地看着穆晚秋,“阿秋……你别嫌婶儿罗嗦,咱没钱,就得处处学着省俭,我知道你兜里有几两银子,可你一个人无亲无靠的,又要开作坊,那点银子能够干啥?”
“我知道……”穆婉秋抿抿嘴唇。
想起自己刚从柱子家出来的那会儿,一个人走在深山里,一张饼就是一天甚至一天也吃不上一顿饭的日子,穆晚秋使劲往灶坑里加了一把柴。
不是她不懂,是她不忍心锁子娘这么晚了,还在为她忙碌。
“……一个人出门在外,凡事都要多个心眼,可不能像在家,什么事儿也不往心里去,大咧咧的……”拣出锅里烙好的饼,又把盖帘上几张擀好的放进去,盖好锅盖,锁子娘又絮絮叨叨地唠叨起来。
“嗯,我知道……”不住地点头,穆晚秋认认真真地听着,眼睛有些湿润,此去茫茫,前途未卜,怕是再也听不到锁子娘这啰啰唆唆的絮叨声了,她想把这一切都记住,以后回忆起来,一点一滴也都是温馨。
不要像现在,时时涌上心底的,魂牵梦绕的,都是前世那刻骨的恨,那不曾让她安睡过一天的屈辱。
咚咚咚,正说着话,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院子里传来,锁子娘嘟囔道,“这么晚了,谁还来窜门?”
“……不会是李大掌柜吧?”醒过神,穆婉秋脱口说道。
锁子娘一惊,猛想起白天李大春来传话的事儿,朝穆婉秋打了个眼色,压低了声音,“你快去西屋躲躲……”又仰头朝门口喊,“谁啊”
把手里的柴一把塞进灶坑,穆婉秋蹑手蹑脚地站起来,瞅瞅悄无声息地院子,又看看锁子娘,眼底满是担忧。
不是惧怕了姚家的势力,她是怕给锁子一家带来麻烦。
“没事儿……”锁子娘摇摇头,示意她快进屋,又问了句,“……谁啊?”一边拍打着手上的面尘站起来。
“是我……” 一个轻细的女子声,“婶儿,阿秋在这儿吗,我来看看她……”
“你是谁……”没听出是谁,锁子娘回过头给穆婉秋一个询问的眼色。
“是三妮儿……”正要推西屋门,穆婉秋回过头惊喜地叫道,又吸吸鼻子,“……什么味儿?”
“遭了,遭了,锅里的饼糊了……”锁子娘一啪巴掌。
“婶儿先看锅,我去开门……”穆婉秋推了她一把。
“……你真的在这儿”瞧见是穆婉秋来开门,三妮儿惊喜地叫起来。
“嘘……”穆婉秋一把将她拽进院里,“进来再说。”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