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酒菜齐备,大家整齐归坐,儒荣先只命斟酒,后看看子规,笑而转头,再叫一人勺一碗子汤饮下。
棋姿好奇而问:“大爷这是为何?有何典故不成?”
子规望望儒荣,儒荣回望子规,二人于众目睽睽下,凝眸伫望,相视而笑不语。
棋姿掉过头去,给榴哥儿手里塞进块热糕,梅香手里紧捏方紫葡萄颜色四川绫手帕儿,心里直绞得出酸汁儿来。
众人正吃喝之际,长岭下头上来,附在儒荣耳边,低语几句。儒荣脸色大变,回望长岭,长岭微微点头,似在确定某事。
儒荣心头寒意骤起,瞬间便觉冷彻骨髓,不妙,大不妙。祁少宇没能杀死那头的那只恶魔,现在开始要反击了。
“你们只管坐着吃喝,我去去就来。”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儒荣急转身就下了楼,长岭几乎跟他不上。
子规心知必有大事发生,情急难耐之下,唤了长岭一声:“到底怎么了?外头又来人了?怎么好好的,连饭也不叫大爷吃完就走?”
长岭见其关切至深,只得含糊应道:“的确是来人,不过么。。。小子规紧逼一句:“哪里来的人?什么名头?就这么不讲理不成?”
长岭见混不过去,只得略提一下道:“说是河南来的,好像叫李汉。”说完这二句,再不肯开口,人便一溜烟地下了楼去。
河南!李汉!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子规心头炸过,应王的人!
见子规一时沉默不开口,梅香倒有些得意起来,又见儒荣去了,刚才心里的怨气便觉有些翻腾上来,这就冲着子规,不咸不淡地开了。:“青妹妹怎么不吃了?想是大爷走了,青妹妹就觉得没趣了?看青妹妹刚才急成那样,我是个没学问的姿妹妹你说,是不是能用上楚楚可怜四个字?”
棋姿并不开口接话,面上待笑不笑地,看向子规。
子规心里一波又波,风云跌宕,如云遮雾绕的迷境,她遍寻其中,却不得其解,这会子又听见梅香借机奚落自己,当下便将柳眉紧蹙,脸色稍微板起几分来道:“姐姐这话,子规不解。难道我们姐妹几个,不该时时事事以大爷为准?尊大爷为先?但凡女子,嫁为人妇后,难道不该急夫君所急,虑夫君所虑?不能替夫君解忧,已是大为不贤,若其烦恼郁结之时,再以玩笑之态待之,那就是不淑不良,甚至可谓不义了!”
梅香没想到,对方更长篇大论地教训了自己一番,心头恼怒起来 ,嘴上说话也不太好听了:“青妹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这里玩笑了几句,妹妹就要叫大爷休了我不成?到了妹妹嘴里,竟成了个大道理,叫我作不义之人了?这大罪名梅香断断不敢就受,再不济,也得大爷亲自来对我说,要下堂,要赶出去,也得他老人家说了才算,别以为管家管家,就到家里人头上来了,别怪姐姐我说句难听的,妹妹,只怕你还没这个本事呢!”
棋姿见二人这就要当面吵起来了,心里得意,便停箸不动,待看清形势,分辨出优劣来,再决定偏帮哪一方。
只是出乎她和梅香的预料,梅香这一记重拳,倒是打在了棉huā堆上了。子规本已锁起的眉头,竟忽然松散开来,人也转嗔为笑,软语开言道:“梅姐姐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想起昨儿先生说过的几句话,随口卖弄一下罢了。姐姐快别生气,我替姐姐斟酒一杯,当作赔罪吧。”
说完子规起身走现梅香身边,当真就替梅香满斟一杯,梅香不知所措,又猜不出子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好再发火,只得浅呷一口,再看子规如何。
子规这就笑了,双手一左一右搭在梅香和棋姿肩上,如解语春huā般道:“这不是好了?大家都是姐妹,总归是为了大爷一人,妹妹就算有什么不当心失言之处,姐姐们看在妹妹年幼,又是初来乍到,多多担待些吧!”话到这里,语气却略略加重了些:“妹妹最是有恩报恩之人,姐姐们对我的好,我也总是放在心头,时时刻刻,念念不敢相忘的,若将来得了机会,一并回报给姐姐们,妹妹我也决不会手软的!”
一听子规吐出此言,虽说话中所言为好,梅香和棋姿却不知为何,就都低下头去,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亦都不敢抬头,直面子规凌厉且犀利的眼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