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铁甲卫,究竟哪一招惹到了你,你就要将他们那么惨烈地杀死?”绯心想起那铁甲卫惨死的情景,心中的疼痛不自觉再次被放大。
“哎呀哎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真是看错你了啊,”房连一脸鄙夷,疙疙瘩瘩的脸上皱缩成了一团,“曾经的你是那么的冷峻凶残,心里面像是住着一头野兽,那野兽在****着伤口,磨砺着爪牙,一定要为自己所遭受的苦难报复。但是你现在心甘情愿地像是一个平凡人一样去生活,为了那些事斤斤计较。你的獠牙已经被拔掉了,成了一个没有牙的老虎,只会吓人而已。”
绯心定定地看着房连。
“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你以什么样的心态活着呢?我们被他们踩在脚底下,肆意地蹂躏而我们却一反抗的办法都没有。莫名其妙地,我们身边的人就因为这些所谓的大人物的一句话就遭受了苦难,甚至丢掉了性命。你如何还能这么坦然地活着呢?我是不能的,我最无法容忍这一。”
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疙瘩,房连浑身的骨骼都在爆响,“‘帮同伴报仇,让那些混蛋尝尝同样的痛苦,杀死他们,杀死他们!!!’这样的声音整天整夜地在我耳边回荡,吵得我烦躁得都要吐出来了。于是我就用刀将自己的这张脸毁了,也将以前的那个懦弱的,不争气的自己给杀死了。所以你看,我脱胎换骨了,我成为了另外的一个人,一个掌握了力量的复仇之人。”
“可是你却是在滥杀无辜。”
“你的是谁?那个将我养母赶出家门的畜生吗?我只恨没有多捅他几刀!还是那个铁甲卫?你不记得了?他原来就是在姚瑞宁的手下,那种耀武扬威的样子,你已经忘记了对不对?可是我还记得,我记得清清楚楚的,他们的面孔都烙印在我的脑子里面,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两个监考官……”
房连喝断了绯心的话,“他们只不过是渣滓而已!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蛆虫,死不足惜。”
绯心的眼神迷蒙起来,“我曾经见过一个人,挣扎在仇恨和清醒的边缘。在他清醒的时候他告诉我,永远不要堕落进仇恨之中,仇恨只能诞生更多的仇恨,那并不是一条解决问题的道路。”
房连忍不住阴阴地笑了起来,“所以你现在就主动卸去了爪牙,甘心成为一个没有利爪和尖牙的猫咪?我不行,我没有办法原谅他们,我没有能力看着那些人在对我犯下了那样的罪责之后还能逍遥快活,我要将他们全都杀了,让他们嚎叫,让他们痛苦,这样我心中那头黑色野兽才能停止呻吟。”
“你的养母死了?”绯心紧紧地皱着眉头,眼中流露出来怜悯。
那怜悯刺痛了房连,他的脸上浮现出来怒气,眼泪从那疙疙瘩瘩的脸上流下,“那个没用的女人,一辈子只知道善待别人,没想到最后儿子也死了,她也被人家从家里赶了出来,最后冻死在了街头……哈哈哈哈,你可笑不可笑?”
绯心的喉咙仿佛被塞住了,他犹豫起来,心中纷乱如麻。
房连隐入了黑暗之中,只留下一双血红的双眼盯着绯心,“不要阻止我,否则,我会连你一同杀死。”
“老爹,我做得对吗?”绯心仰头问天上的繁星。
武举考试的最后一天,天空中布满阴云,黑压压的让人心中憋闷。
而这一天终将会成为很多人一生的记忆。
曲宁和汲圆两个人都被挡在了比武场的外面,所以整个偌大的比武场之中就只有武举考试的前三甲和皇帝率领的一众高官在场。三首辅,六尚书,监察府,大理寺,军机院……支撑起整个大塘的骨干都在这里。
一阵繁琐的礼节之后抽签开始,绯心,房连,姚瑞宁三个人站到了一起围成一圈,从他们面前的竹筒之中将竹签抽了出来。
仿佛宿命一般,姚瑞宁和房连两个人一同抽到了带着红色朱砂印记的竹签。
姚瑞宁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签玩味地笑了起来,而房连则无悲无喜,本来就像是戴着一张面具的脸庞看不出半分情绪的波动。
“看来我们只有稍后再比试了哦。”姚瑞宁对绯心做了一个鬼脸,“等到我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击败。”
噗地一声,房连将他手中的竹签刺入了自己面前的桌子里面。
“呦,还有两下子嘛。”姚瑞宁火上浇油地。
绯心能够看得出房连在忍耐,他的身体颤抖着,两只微眯的眼睛里面有岩浆在流动。
“我的对手只有你。”姚瑞宁显然也看出了房连心中的变化,对着绯心再次火上浇油的道,房连越愤怒,姚瑞宁就越欣喜。
“随时奉陪。”绯心道,转身离开了。
“不许下重手,否则你们就会被取消考试资格,听明白了吗?”负责这一场比试的监考官走到两个人的中间,郑重其事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