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着月亮的薄云终于被风吹走了,窗外突然月光大亮,绯心和林若依两个人都将视线挪到了窗外。
林若依收回目光,一扭头却和绯心的目光对在了一起,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咳咳……”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汲圆和曲宁讪讪地走了进来。
“你们……你们偷听我话!”林若依横眉竖目,身形一动,人已经来到墙边将装饰用的长剑拔了出来。
“啊!女侠饶命!我们不是故意要听的,只不过你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什么锁不锁门什么的我们真的一都没有听到!”曲宁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上。
“你!”林若依手中拿着长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是什么,这两个家伙如果把所有的声音都听到了,那么自己被绯心那个色鬼看光光了他们也就都知道了。
“啊!”林若依再也忍受不了害羞,扔掉长剑转身就跑远了。
“老大,你的脸很红啊。”汲圆蹭到绯心的身侧,带着笑意道。
“喝酒喝多了……”绯心笨拙地掩饰着。
“哎,妙嫂子命好苦啊。”汲圆哀叹道。
“你胡什么呢?我和妙缘真的没有什么,她有自己喜欢的人,而且那个人也非常喜欢他。”绯心摇了摇头,“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她不得不跟我一起来到军机院……”
“好啊好啊,我喜欢听故事,老大讲给我们听听吧。”汲圆兴奋地嚷道。
“今天太晚了,故事太长,改天再和你吧……”绯心打了一个哈欠,自顾自睡觉去了。
“走了,走了。”曲宁将酒坛子抱起来,也离开了大堂。
“留下这么个悬念,让我怎么睡啊?”汲圆大声抗议,然而躺到床上不过半柱香时间,汲圆就已经呼呼地打着呼噜睡得像一头整日打哼哼的动物了。
在枢密院之中初来乍到,绯心还像是一个闲人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可做,每天就是早晨来到枢密院,找到自己的屋子,在里面坐到夕阳西下,然后再起身回家。
绯心今年已经十八岁了,然而经历过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己实际上已经超过四十岁了。只有这个身体才依旧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年轻人。在军机院和阴山锻炼出来的身手自然是坐不惯轿子的,所以绯心每天都坚持走着回家。虽然在路上会浪费他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但是能看到在路边上发生的一些平民百姓的生活让他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定感觉。
每个人的脸上仔细看去都有自己的故事。
街边的贩皱着眉头,用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钱袋,应该是在发愁自己所卖的东西没有赚到足够的钱来支撑家里的开支;
路边偶尔坐着轿子从路上穿过的姐,时不时便将轿子的布帘掀开,用充满好奇的眼神向外看着;
时间已经快要来到冬季了,烧炭的人也有些早早地就把自己烧制的黑色的炭摆放在路边开始叫卖起来,他们的双手黝黑,脸庞也因为长时间盯着炭火燃烧而被烟熏成了黑色,但是每当有人买走了他们炭的时候,他们都会嘿嘿地笑起来,露出来嘴里面一排雪白的牙齿;
绯心看着,体悟着,感受着。
他时常问自己,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人们奔来走去,争抢着,却又不会越过某个规则;相互倾轧着,却又并不会将对方压迫得无法生存。
所有人似乎目标明确,那就是活着,或者对于那些走路不用脚的人来,目标就是活得更好。
除此之外,没了。
绯心感到惊奇和讶异,可是看多了他也有几分释然。
这些人本来就是最最普通的平凡人,喜怒哀乐,油盐酱醋,都只不过是在如同水一样的日子里面添加的调味品。
他们没有经历过寂宁塔那样恐怖的经历,也没有在鬼旗营里面训练过,甚至有些人一辈子都只是在自己的那条街上活着,一辈子都没有踏出自己生活的那条街半步。
他们平平淡淡地生活着,为了每天的吃饭穿衣奔劳着,这就是他们的生活,虽然平凡单调得让人厌烦,但是这些人也乐在其中。
这些人虽然在生活,在四处奔走,劳动,可是他们的心灵还在睡着,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境一样,人生对于他们就像是一场梦境一样,平淡却又透着淡淡的美好。
可是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绯心问自己。
人的生命真的就只是要活着,并且一直活到死的那一天为止吗?仅仅这样简单吗?
也许没有经历过那些让人痛苦让人无处可逃的事情之前,绯心也会和他们一样,就像是一个平凡人一样生活,和姐姐一起生活,他也会感到幸福的。
可是在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在了解到了这个世界上让普通人无法触及的那部分真相之后,绯心便想让这些人醒一醒,从他们的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