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生得太瘦了,可是平日里淘气不肯好好吃饭?以后跟着我可不许这么着,每顿饭都要好好吃,才能长得和你爹一样又高又壮。”
强忍住心头的酸楚,董惜云平静地看着瑜哥儿的眼睛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微笑,瑜哥儿怔怔地看着这个美貌的新母亲,觉得她的掌心和碧草的一样,又柔又暖,蹙着的眉头不由渐渐舒展了开来。
董惜云这番话听在娴儿耳朵里却不过是装腔作势的场面话,哪里会放在心上,甚至暗地里撇了撇嘴角,又给奶妈子使眼色叫她把琼姐儿也抱到董惜云身边去。
谁知这琼姐儿年龄虽小,心里却颇有主意。
因想着早起的时候新奶奶分明跟自己亲近,还给了她好多精致的零食,如今却对瑜哥儿和颜悦色的,当即恼了起来,扭着身子从奶妈子手里挣开,冲到瑜哥儿跟前两手用力一推,一把就将他推倒在地上,右手手肘结结实实地撞在地上。
“小野种,谁许你到屋里来吃饭,谁许你挨着新奶奶”
看瑜哥儿跌在地上起不来,她还不解气,跟上去又朝他肚子上补了两脚,两手叉腰气势汹汹地咒骂,一时满屋里的下人都不敢出声,碧草抢过去把瑜哥儿搂在怀里,身上也挨了她好几脚。
娴儿慌里慌张地立在那里直抚心口,“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要打骂人容易,可不能在奶奶这儿折腾啊,来人啊还不快来把他们两个拉开,哎哎偏偏我的身子又不争气,咳咳咳……”
话没说完人已经摇摇晃晃站不稳似的,秀珠和明月忙上来将她扶到一边坐下,又捶后背又抚胸口得安抚,竟无一人想到去阻止琼姐儿。
董惜云捏着手里的筷子几乎将他们生生掐断。
当着她的面儿都敢小野种小野种地叫着,还动起手来,平日里不知道要受她们多少磨搓
当即也顾不得什么要先做小伏低讨好王夫人和贺锦年了,恨不得一巴掌将这霸道孩子给拍死方能解恨,谁知刚要起身,已经有人快步走上来一把将琼姐儿强行拖开。
“姐儿年纪小不懂事,难道姨娘也还小就这么由着她胡闹?听听她一个公侯小姐满嘴里说的什么乡野粗话,若到了太太耳朵里,难道你们能讨上什么好处不成?或是打量着我们奶奶才来,又年轻,你们好一次头撒个泼辖制住她,将来继续在这屋里当个山大王了”
这话几乎说出了娴儿的心声,她本意就是有着琼姐儿闹腾,想看看这新奶奶究竟有什么脾气手段,将来好慢慢对付她。
如今被白兰就这么红口白牙地说出来,脸上哪里挂得住,当即眼泪汪汪地挣扎着从椅子上起来跪在了地下。
“奶奶明鉴,白兰丫头素来与我不睦,这种诛心的话她说得出口,我却是想也不敢想的。姐儿一向是太太的心头肉,说起来她是主我是仆,能将她的日常起居照料妥当便少担些忧虑,要说教导她如何如何,娴儿可没那个福气。”
一番话搬出了王夫人却将自己的干系撇得干干净净,话没说完又捂着心口呻吟起来,秀珠忙在一旁帮腔,“奶奶,我们姨奶奶一向有个心口疼的毛病,轻易动不得气,求奶奶开恩啊”
其他人想必担心得罪了娴儿贺锦年回来以后没好日子过,也纷纷帮着求情,这新奶奶虽然是大老婆,可说不得爷的心还都在娴姨奶奶身上啊
董惜云默默从碧草手里抱过瑜哥儿粗粗检视了一番,胳膊和膝盖上都破了,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当即扫了娴儿主仆一眼冷道:“既然如此你就扶你们奶奶回去歇着吧,哥儿可怜见的,头一回同我吃饭可别唬着了,碧草好生哄他回去,舜华跟着,把哥儿的菜送到屋里去吃。”
说完又扫了琼姐儿一眼,看样子她是被白兰的话吓住了,这孩子虽然在这府里无法无天,可一听见王夫人会不喜欢,她也就不敢怎么放肆了。
“姐儿也回去吧,你姨娘身子不爽快,你陪陪她。”
说完董惜云自己饭也不吃就回了里屋,碧草赶着带瑜哥儿回去上药,舜华琢磨着她的意思和侍书两个干干净净地拾掇了一大盒子饭菜和一瓶专治外伤的白药送了过去。
虽然知道娴儿被排揎了一顿肯定不会就这么罢休,可倒也没想到她这么沉不住气。
本朝婚俗,半个月里头都算新婚,所以贺锦年即便到了部里也没什么大事,早晨过去点个卯,晌午便有几个常在一处吃酒听戏的公子哥过来撩他,几个人说说笑笑去了京城最大的青楼醉香阁,美其名曰贺一贺他再得佳人归。
谁知这里才搂着小妞儿喝了几杯酒,家里的小厮就找了过来,说是姨奶奶屋里出了事,急着请爷走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