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一本正

羊奶棵，一种叶片长相酷似柳树的低矮树种。

之所以叫它羊奶棵，是因为这种树的叶片和嫩茎摘下来以后，断处会冒出奶白色的浆液，而且，春天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刘家湾本地的绵羊会啃食这种树的嫩叶，所以这种树得了这么一个名字。

萧明悦并不知道羊奶棵树的学名叫什么，羊奶棵这个名字只是刘家湾当地的称呼，因为大家一直都这样称呼它，萧明悦也就跟着这么叫。

羊奶棵是一种奇怪的植物，春天的时候，别的树种已经抽出枝条，它却依然没有变化，但是，只要有一场春雨，这种树就会在一夜之间内冒绿抽芽，新芽长得非常快，通常两三天时间就能窜出巴掌长，萧明悦跟韩老头说撸羊奶棵，其实说的就是撸羊奶棵新枝条顶端的嫩芽，这嫩芽在刘家湾是大家公认的做布鲁最好的材料。

做布鲁其实跟做榆钱儿饭是一样的步骤，唯一不同的就是加的材料不一样。榆钱饭加的是榆钱儿，布鲁里面加的是羊奶棵的嫩芽。

被挑起撸羊奶棵兴致的韩老头得到了心心念念的鹌鹑以后，迈着四方步，哼着小曲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懊恼的萧明悦，这姑娘觉得自己今天就不应该出来，出来了也不应该去逗老韩头，如果自己老老实实的，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开始测量西山了，不过想到羊奶棵，她也想起了布鲁的滋味儿，砸吧砸吧嘴，实在是很美味啊，既然现在摆脱不了这老爷子，那自己也就跟着去摘点吧，正好回家打打牙祭。

一老一小在思索间穿过小桥就来到了西山北坡，这地方是块凹地，算是西山比较避风的地儿，萧明悦记得小时候这里生长着一大片羊奶棵。

离老远，萧明悦就看到北坡的一个小土凹里生长着一丛一丛的矮树，这些矮树实在是太扎眼了，旁边的树这时候已经翠绿翠绿的了，只有它们还是一幅带死不活的样子，不过，现在萧明悦根本不在意它们的生长状况，她正陷在晚饭能鼓捣新吃食的激动中，“老韩大爷，我看见羊奶棵了。”

“吵吵什么？那么一大片我老头儿又不瞎，怎么会看不着。”这老韩头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萧明悦，“你说说你这丫头，白瞎一幅淑女长相了，一张开嘴，全白费了，怎么就跟个假小子似的呢？嗯？能不能稳当点？一片树棵子也能让你这么嚷嚷…….”

萧明悦满腔的热情被这老爷子噼里啪啦的话浇了个透心凉，她用眼角瞄了瞄韩老爷子，撇了撇嘴，“要是你好几年没回来，好几年没吃着布鲁，哼哼，你肯定比我还夸张……”

韩老爷子在萧明悦嘟囔的时候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抖了抖，“你这丫头又说我什么坏话呢？别以为我听不到啊！”

这也能行？萧明悦瞪大了眼睛，自己明明是趁着老爷子抖落塑料袋的时候小声说的啊，抖落塑料袋那声音得多响啊，这样的背景音乐之下，这老爷子还能听见自己叨叨，这听力也太逆天了吧。

走到羊奶棵树丛的韩老爷子看萧明悦震惊的表情心里很是得意，哼哼，小狐狸你能斗得过我好猎手？一诈就诈出来了吧……

萧明悦觉得自己没办法跟韩老头玩了，这老爷子太精明了，“老韩大爷，现在咱村书记啥样？”既然不能逗老爷子玩，那就说点正经的，于是，萧明悦开始打听刘家湾现任当家人的情况。

“你说一本正？”看见萧明悦点了点小脑袋，韩常青眯了眯眼睛，这丫头怎么会问起村支书呢？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还是老样子啊？你问他干嘛？”

“我想找老支书办点事儿，但不知道怎么说，去找他是不是得拿点东西过去啊，还是啥也不用拿直接过去就成？”知道韩老头不是嘴碎的人，所以萧明悦把想见村支书这事儿跟韩老头说了起来。

“他那个人你们小时候没听说过？”看萧明悦打听村支书，韩老头也没打哈哈，想到什么就说起了什么，“你要是想求他办事儿，还是直接过去比较好，想要拿点东西，拎两瓶酒就行了，可别多整，整多了他该训你了，人家保持着他家的革命传统呢，要不怎么能叫一本儿正呢！”

韩老爷子嘴里说的一本儿正，其实就是刘家湾现任村支书王建国，这王建国是从前刘家湾老支书王永洋的孙子，在莲花镇，祖孙在一个村子接连担任村支书可不多见，这也从侧面反映了老王家在刘家湾的受欢迎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