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妍提着两个礼盒到了忠奋侯府上。
更准确地说,是到了大长公主景郁和忠奋侯边彦的府上。
当今女帝的同胞手足并不多,大长公主景郁正是其中之一。景郁身为长姐,当初对女帝多有照拂,女帝对这位长姐也很是优待。
边韶便是大长公主景郁和忠奋侯边彦的独子。
而杜妍方才遇见的那位与谢南安一道的女子,恰恰是边韶的妹妹--柔嘉县主边绮年。
杜妍递上拜帖的时候,忠奋侯府的门房见她独身一人,除了车夫,连个随从也没带,对她便有些不爱理会。
但等那门房懒洋洋翻开拜帖,看清贴上的落款时,他一双眼蓦地睁大,猛地抬起头来,打量杜妍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惊诧。
杜妍今日休沐,只穿了一身月白色常服,头发用锦带高高绾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的眉眼生得很是秀丽,杏眼柳眉,俏鼻菱唇,微微含笑看人的时候,仿如春风拂面,怡人心脾。
门房打死也没能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温润和气的少年,竟然是燕京出了名的酷吏,女帝宠臣--大理寺少卿杜妍。
这位杜少卿的事迹他可没少听。
她年纪并不大,为官时间也不算长,但架不住她手段狠啊!
这几年,多少钢骨铁嘴的犯人到了她手里,都给折腾得奄奄一息?
远的暂且不说,就说去年燕京巨贾封家的那桩灭门案,凶手不过一个女子,却把封家三十三口全部杀死,还挨个剁了个碎,这等凶残可怕之人,本来咬死不肯认罪,结果往杜妍手底走了一遭,不出三天,乖乖签字画押不说,人还没挨到秋后处斩,就活生生在牢里疯了,据说一听见杜妍的名字,便会发抖尖叫,浑身抽搐,你说说,这位杜少卿的手段得该有多可怕?
门房的背脊一阵阵发寒,深深为自己刚才的无礼而懊恼。他那惶恐的眼神不加掩饰,心里那点想法都快写到了脸上。
杜妍早习惯了别人这等反应,并不与他计较,只温和笑了笑,道:“我有事求见边小侯爷,可否劳烦小哥代为通传?”
一旦知悉了眼前人的身份,门房再看杜妍,只觉对方之前无害的笑容都带上了几分可怖,他忙道:“不敢不敢,杜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门房抓着拜帖离开的身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杜妍看着他还不小心打了个踉跄,心里涌起了深深的无奈。
这位小哥,你之前那副宰相门人七品官的威风呢?
能不能不要丢得这么快。
别说她不爱拿酷刑折磨人,就算爱,也不能见个人就招呼啊!
杜妍来的时候,是做好了吃闭门羹的打算的。
整个燕京上下,肯给她脸的人不少,但边韶从来不是其中之一。
不过今日挺意外,那门房进去不到半盏茶工夫,很快便折返身来,恭恭敬敬地与她道:“杜大人里面请,我们小侯爷正在花厅里等着您。”
杜妍提着礼盒跟着进去。
忠奋侯府上,她是第一次来,此次女帝南巡,大长公主和忠奋侯也跟了去,是以如今的侯府中,当是边韶说了算。
等到了花厅,边韶果然在那等着,不过除了他以外,还有个高鼻深目身材火辣的胡姬也在。
见到杜妍,边韶落在那胡姬纤软腰肢上的手掌依旧流连,只抬起眼来,懒洋洋地瞥了杜妍和她手里的礼盒一眼。
“杜少卿怎么也有上门寻我的时候?该不是想贿赂我,让我假装没瞧见昨夜的事情吧?”
杜妍将礼盒往边韶面前一放,径自在他对面坐了,然后对着边韶怀里的胡姬温和一笑,“这位姑娘,我和小侯爷有些话要聊,麻烦你先避一避。”
杜妍虽是女儿身,但她相貌生得极为清秀,此刻做男子装扮,笑盈盈温声与人说话,倒让人忍不住忆起阶前玉树、君子如玉的形容。那胡姬让她的笑容挠得心儿一跳,当即娇媚笑着,一只纤纤玉手抚上杜妍的心口,软声道:“公子有什么话,非要避了奴家说,让奴家也听听,不行吗?”
边韶的视线往胡姬放在杜妍心口上的手一扫,眼神微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