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姜子牙开命馆,选吉日开馆,不觉光阴燃指,四五个月,不见算命挂帖的来。只见那日有一樵子姓刘名乾,挑着一担柴往南门外;忽然看见一命馆,刘乾歇下柴担,念对联念到“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刘乾原是朝歌破落户,走进命馆来,看见子牙伏案而卧。刘乾把桌子一扑,子牙吓了一跳,揉擦目看时,那一人身长丈五,眼露凶光。
子牙道:
“兄起课是相命?”
那人道:
“先生上姓?”
子牙道:
“在下姓姜名尚字子牙,别号飞熊。”
刘乾道:
“且问先生‘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这对联怎麽讲?”
子牙道:
“袖里乾坤大,乃知过去未来,包罗万象;壶中日月长,有长生不死之术。”
刘乾道:
“先生口出大言,既知过去未来,想课是极准的了。你与我起一课,如准二十文青蚨;如不准打几拳头,还不许你在此开馆。”
子牙暗想:
“几个月全无生意,今日撞着这一个又是拨嘴的人。”
子牙道:
“你取下一封帖来。”
刘乾取下一个卦帖儿,递与子牙,子牙道:
“此卦要你依我才准。”
刘乾道:
“必定依你。”
子牙道:
“我写四句在帖儿上,只管去,上面写着一直往南走,柳阴一老叟,青蚨一百二十文,四个点心两碗酒。”
刘乾看罢:
“此卦不准,我卖柴二十馀年,那个与我点心酒吃?论起来你的课不准。”
子牙道:
“你去包你准。”
刘乾担着柴迳往南走,果见柳树下站立一老者,叫道:
“柴来”
刘乾暗想好课,果应其言。 老者道:
“的洹柴要多少钱?”
刘乾答道:
“要一百文,少讨二十文,拗他一拗。”
老者道:“看看好柴干的,好捆子大,就是一百文也罢;劳你替我拿拿进来。”
刘乾把柴拿在门里,落下柴叶来;刘乾爱干净,取扫帚把地下扫得光光的,方才将扁担绳子,收拾停当等钱。老者出来看见地下干净:
“今日小勤谨。”
刘乾道:“老丈是我扫的。”
老者道:
“小哥今日是我小儿毕姻,遇着你这好人,又卖的好柴。”
老者说罢,往里边去,过了片刻,那刘乾就见一个孩子捧着四个点心,一壶酒,一个碗走了过来,一见刘乾就说道:
“汉字这是员外与你吃的。”
刘乾一见叹道:
“姜先生真乃神仙也。我把这酒满满的斟一碗,那一碗浅些,也不算他准。”
刘乾斟满一碗,再斟第二碗,一样不差。刘乾吃了酒,见老者出来,刘乾道:
“多谢员外。”
老者拿两封钱出来,先递一百文与刘乾道:
“这是你的柴钱。”
然后又将二十大钱,递与刘乾道:
“今日是我小儿喜辰,这是与你做喜钱,买酒吃。”
就把刘乾惊喜无地,想朝歌城出神仙了,拿看扁担,迳往姜子牙命馆来。 不觉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半年以後,姜子牙在朝歌远近闻名,都来推算,不在话下。
且说南门外轩辕坟中,有个玉石琵琶精,当年是与幻化成妲己的狐狸精一起在女娲娘娘面前接下法旨的,如今见妲己成势了,就往朝歌城里看妲己,待的久了便在官中夜食宫人,在那御花园太湖石下白骨如山。…。
琵琶精看罢,出宫欲回巢穴,驾着妖光,迳往南门过,只听得哄哄人语,扰嚷之声。妖精拨开妖光看时,却是姜子牙算命。 这妖精暗道:
“待我与他推算,看他如何?”
这妖精说完,就摇身一晃,变作一个妇人,身穿重孝,挤到那姜子牙算命馆前,扭捏腰肢而言道:
“列位君子让一让,妾身算一命。”
那时人也老诚,见一身带重孝的女子,连忙两边闪开,子牙正看命,见一妇人来的蹊跷,子牙定睛看看,认得是个妖精。暗思:
“好孽畜也来试我眼色,今日不除妖怪,等待何时?”
子牙道:
“列位看命君子,看来这女子也不容易,不如先让这小娘子算下去,然后依次算来。”
众人一看,也明白子牙说的在理,也就没有反对的,一同说道:
“也罢,我们让他先算。”
妖精过了里面坐下,子牙道:
“借小娘子右手一看。”
妖精道:
“先生算命,难道也会风鉴?”
子牙道:
“先看相,后算命。”
妖精暗笑,把右手递与子牙看。子牙一把,将妖精的寸关尺脉住,将丹田中先天元气运上火眼金睛,把妖光钉住了;子牙不言,只管看着。
妇人道:
“不相不言,我乃女流,如何拿住我手?快放手,傍人看着,这是何说?”
傍人多不知奥妙,齐声大呼:
“姜子牙你年纪太大,怎干这样事?你贪爱此女姿色,对众欺骗,此乃天子日月脚下,怎这等无礼,赏为可恶。”
子牙道:
“列位且住此女非人,乃是妖精。”
众人中有眼红姜子牙生意好的,看见这么一个机会,那里还会放过,连忙在人群中大声的鼓动,大喝道:
“好胡说明明一个女子,怎说是妖精?”
外面围看的挤拥不开,子牙暗思:若放了女子,妖精一去,青白难辨;我既在此,当降妖怪,显我姓名。子牙手中无物,止有一紫石砚台,就用手抓起石砚,照妖精顶上响一声,打得脑浆喷出,血染衣襟。
这紫石砚台其实也不能算是凡品,乃是那子牙在昆仑山时,在玉虚宫桃园中捡了一块紫石自行雕琢而成的,那昆仑山原本就是神山不周的一部分,而且这紫石又是在玉虚宫的范围内,日夜受那原始天尊的圣人之气的侵染,而且又是待在桃园之内,这桃木本就有辟邪的作用,如今这三者合一,这紫石砚台还会普通吗?
在这紫石砚台一砸之下,那紫石砚台上的辟邪之力瞬间就游走那妖精的全身,不让她可以借尸解脱身,而且子牙还不放手,还摺住了那妖精的命门,使妖精不得变化。
此时两边人大叫:
“莫等他走了”
众人也皆喊:
“算命的打死人”
一堆人重重叠叠围住了子牙命馆。不一时打路的来,乃是亚相比干,乘马来到,问左右为何众人喧嚷?众人齐说:
“丞相驾临,拿姜尚去见丞相爷。”
比干勒住马问:
“什么事?”
内中有个抱不平的人跪下道:
“启老爷此间有一人算命,叫做姜尚;适间有一女子前来算命,他见女子姿色,便欲欺骗。女子贞洁不从,姜尚陡起凶心,提起石砚,照顶上一下打死,可怜血溅满身,死於非命。”
比干听众口一词,大怒,唤左右拿来那子牙一只手拖住妖精,拖到马前跪下。比干道:…。
“看你皓头白发,如何不知国法,白日欺奸女子?良妇不从,为何执砚打死?人命关天,岂容恶党;勘问明白。”
子牙诉道:
“老爷在上,容姜尚禀明;姜尚自幼读书守礼,岂敢违法?但此女非人,乃是妖精。近日只见妖气贯於宫中,灾星历遍天下;小人既在辇毂之下,感当今皇上水士之恩,除妖灭怪,荡魔驱邪,以尽子民之意。此女实是妖怪,怎敢为非,望老爷细察,小民方得生路。”
傍边众人齐齐跪下:
“老爷此等江湖术士,利语巧言,遮掩狡诈,蔽惑老爷。众人经目,明明欺骗不从,逞凶打死。老爷若听他言,可怜女子含冤,百姓负屈。”
比干见众口难辨,又见子牙拿住熬人手不放;比干问道:
“姜尚那妇人已死,为何不放他手,这是何说?”
子牙答道:
“小人若放他手,妖精去了,何以为证?”
比干闻言,吩咐众民:
“此处不可辨明,待吾启奏天子,使知明白。”
众民围住子牙,子牙拖着妖精往午门来。比干至摘星楼候旨,帝辛宣此干见,比干进内俯伏启奏。王道:“朕无旨意,卿有何奏章?”
比干奏道:
“臣过南门,有一术士算命,只见一女子算命,术士看女子是妖精,不是人,便将石砚打死。众民不服,齐言术士爱女子美色,欲奸yin,而那女子不从,便行凶将女子打死。臣据术士之言,亦是有理;然众人之言,又是经目可证,臣请陛下旨意定夺。”
妲己在后面听见比干奏此事,心中不禁暗暗叫苦道:
“妹妹啊你回巢穴去便罢了,算什么命?今遇恶人,我必定与你报仇。”
妲己出见帝辛道:
“妾身奏闻陛下亚相所奏,真假难辨;主上可传旨,将术士连女子拖至摘星楼下,妾身一看,便知端的。”
帝辛道:
“御妻之言是也。”
便下令传旨:
“命术士将女子拖於摘星楼见驾。”
旨意一出,子牙将妖精拖至摘星楼,子牙俯伏阶下,右手摺住妖精不放。 帝辛在九曲雕栏之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