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同龢在他地府邸当夜便召集他的亲信召开会议,最先到的是张。此时张已经在礼部复试中中一等第十名,本来他是第十一名的,但是他地老师——翁同龢再一次干预了考试的结果,将他定为第十名,图得就是这“一等”地名声。再过十几天等二十四日的时候,张就要进入最为关键的殿试了,不过到了这一步他就不用担心了——这次殿试的收卷官是翰林院掌院盛所点派的,是与盛关系甚密的黄思永,他同时也是翁同龢的门生。
张不知道翁同龢在他的身上已经下了血本——这次殿试主考的是翁同龢本人,这还不够,为了防止出现前几次那样认错卷子的狗血事件,这次连收卷官都安排了自己的门生,当卷子离开张的毛笔之后直接由黄思永来封卷,不过他的卷子将会被黄思永排在卷子的第一本直接交给翁同龢来审阅,其结果不得而知。若是连这样张都得不到状元,那翁同龢真的要去撞墙了,只要认对了卷子,剩下来的就好办了——众多阅卷官中除了翁同龢之外,志锐、李鸿藻、汪鸣銮……张的殿试绝对不容有失!
本来在这个时候按照定律是绝对不容许张踏入主考官翁同龢的府邸的,但是此时的翁同龢已经在这个问题上肆无忌惮了——状元早晚都是张的,这个时候完全可以不用顾忌这些“小节”!他也想让张介入这件事,为他将其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奠定基础——光绪八年(年),朝鲜发生“壬午兵变”,日本乘机派遣军舰进抵仁川,吴长庆奉命督师支援朝鲜平定叛乱,以阻止日本借机发动侵略战争。张随庆军从海上奔赴汉城,为吴长庆起草《条陈朝鲜事宜疏》,并撰写《壬午事略》、《善后六策》等政论文章,主张反抗侵略,对外持强硬政策。这个时候翁同龢想要主战门下几个人都不堪重用,唯有张起草奏章才会最有把握,这就像当年曾国藩用李鸿章一般。
张到了之后接着便是盛和文廷式联袂而至,片刻之后志
维峻、王伯恭也前后脚的进来了。
“你们几个必须弄个折子,形势不容再等下去了!”看着人到的差不多了,翁同龢开门见山的说道。
“是!”盛小心翼翼的问道:“是起个共同的稿子,还是……”
“不!一人一折,季直现在还不方便出折,就代着伯熙拟一道奏章。现在先把请战的气氛弄热烈了!”
“那就我们几个?”安维峻有些不安的问道。
翁同龢听后笑了笑说道:“怎么?你们几个难道分量还轻么?!晓峰、伯熙……你们几个不要妄自菲薄!”
安维峻字晓峰,盛字伯熙,光绪六年翰林科考。安维峻和志锐同科。都是在翁同龢手里中试,其他几个人也都是清流里面地俊杰,他们构成了翁同龢一系最基本地根底。
“北洋水师器械单。不敢开边衅,李合肥未必会和日本人真打,况且一旦双方无法停手成了全面开战,恐怕北洋未必是日本的对手……毕竟水师自成军以来数年都未曾添置过军械,而日本日夜备战……”王伯恭说道。做为翁同龢的学生,王伯恭自然清楚老师和李鸿章之间地恩怨。老师数年来为难李鸿章他不反对,毕竟在这官场上行走,谁没有几个对头?但是李鸿章再怎么不堪,北洋水师也是大清的第一道防线,老师死卡李鸿章出气牺牲的却是大清的安危。
翁同龢不屑的说道:“合肥治军数十年,屡平大,今北洋海陆两军,如火如荼。岂不堪一战耶?不是前两天还击沉一艘日本战舰么?!吾正欲试其良楛,以为整顿地也!”
王伯恭听后心中一冷,他想到了潘祖萌在世的时候曾经对他说过:“翁叔平虽然做了皇上地老师,其为人专以巧妙用事。不可全信之也。”又笑说:“吾与彼皆同时贵公子,总角之交。对我犹用巧妙,他可知矣。将来必以巧妙败,君姑验之。”后来又说:“翁叔平实无知人之才,而欲博公卿好士之名,实愚不可及。”
王伯恭看到烛光下的翁同龢面泛红光,但是联想到潘祖萌所说过的话,他心中不禁的有些犯冷。他虽然是翁同龢的门生,但是相比之下他却更加钦佩潘祖萌,也唯有潘祖萌活着的时候才可以拿得住翁同龢,现在潘祖萌却已经去世多年了……
听了翁同龢的话后,王伯恭和张之外的所有人都笑说了一通,认为这是整顿李鸿章最好地机会,不过谁也没有注意到王伯恭和张有些异常,两个人的心都沉入了冰坛之中……
确实如翁同龢所说的那样,这些人的力量确实不小,到了四月九日这天,年轻地光绪皇帝一下子就接到了七八个主战的折子,批评总理衙门因循不前,北洋疲玩畏缩,将矛头直接对准李鸿章和刚封地庆亲王奕匡。光绪皇帝连这张奏折还都没有看完,翰林院代递的曾广钧的折子也上来了,主张据守朝鲜歼灭日本,语气甚是豪壮。。
四月九日这一天的事情,李鸿章直到十一日的时候才知道,不过那也是在他将撤回汪凤藻与日本决裂的电报发出之后的事情了。不过当在听到这件事后,北洋核心人物心中都不禁想到:“没有想到翁常熟来得这么快!”
李鸿章更是怒极而笑,翁同龢的这点把戏真的被谭延闿说中了,不过这也是在情理之中,他心中更加得意的便是这一次他已经给翁同龢准备好了一道“大餐”,心中只希望他能够吃得下去才好——只要翁同龢肯吞下这张单子,那后面的事情就都好办了,就算他李鸿章真的有什么不测,翁同龢也将会面对储秀宫那位老太婆的怒火,至于是死还是罢官回乡,这就不劳他李鸿章来操心了!
由于在李鸿章的幕府中,李鸿章对谭延闿也秉持着自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政策,除了特别核心的会议之外,李鸿章对他非常不错,任何所得到的消息都没有对他隐瞒,也非常重视他的意见,所以翁同龢的举动他也非常清楚。
不过当十数年之后,谭延闿与张交情甚厚谈到那场战争和翁同龢的时候,他在得知翁同龢那句“吾正欲试其良楛,以为整顿地也!”他的心中不禁的有些犯冷——在满口仁义道德的标榜之下,翁同龢的真正目的却是为了整治政治上的对手,惨白的事实让他心中再也没有当初“陷害”翁同龢而感到后悔,甚至还有些庆幸,不过那个时候已经物是人非,就连翁同龢与李鸿章也作古多年了。两个老冤家敌对一辈子,中间伴随他们的居然是国家民族大义,以此为赌注进行政治游戏,这种危险的游戏还要进行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