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不是什么良策,臣听闻小儿介绍西洋列强行事办法,对待战争一般都是以战促和,只有让对方知道你不好惹,这样才可以容易的签订和约,也可以维护自己的面子……”此时的慈禧太后求和之心已经显露无疑,谭钟麟自然朝求和的方向上去说。
“海战上既然北洋水师和日本舰队几乎是两败俱伤,那关键就要看陆上的仗打得如何了,可惜叶志超等人无能累及朝廷,虽有聂士成和宋庆等人在朝鲜定州和安州严防死守,但兵将不和,聂士成和宋庆两人指挥军队底下的将士多有不服,臣就想朝廷能够派出一个镇得住前方将士的能吏不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么?!”
“是啊!可惜在这个当口朝廷又能够派谁呢?朝廷也给刘铭传发了好几封电报,刘铭传居然就是不应……”慈禧太后有些生气的说道。
“朝廷能够想到刘铭传,老臣也是想到他,不过太后可知刘铭传此人有些恃才傲物,就怕别人轻看了他……朝廷发电报给刘铭传,他不应的主要原因不是他自己不愿意出山,而是朝廷没有给足他面子……”
“哼!难道还要皇上亲自跑到他家中请他么?!”慈禧太后有些严厉的说道。
“太后可知道这电报是怎么发的么?是朝廷发给直督李鸿章后,让李鸿章代传圣旨……”谭钟麟小心的说道,边说边注意观察慈禧太后的表情:“太后您想啊!刘铭传傲气十足,这自然是他有错。李鸿章代传圣旨却是让他感到朝廷想用李鸿章这个老上司来压他一头。是以他再三请辞不肯出山……老臣以为国事日艰,闻战思良将,既然刘铭传喜欢这点虚名。朝廷让他三分又如何?能够早些解决朝鲜那些烂事才是真地!”
“李鸿章代传圣旨?!不是朝廷直接发电报起复刘铭传么?怎么变成李鸿章代传?!”慈禧太后疑惑地问道。
谭钟麟听后立刻将头低到地面上说道:“回圣母皇太后:此事千真万确,老臣不敢拿此事来哄骗太后!据说前后已经给李鸿章发了三四封电报,都如石沉大海一般!”
“老佛爷,奴才也听说过这件事,确实如此。说是翁李不和,刘铭传又是李鸿章的得利臂助。翁师傅他……”旁边的李莲英小声地说道。
“哼!这帮饭桶除了闹党争还会干什么……”慈禧太后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明白了谭钟麟的处境,温声说道:“文卿为国之心,哀家明白了,放心,朝廷还轮不到那些无良之人来掌家!今儿哀家也放下身段,莲英,代哀家写封电报。恭请刘铭传出山,话要说的客气些……”
“老佛爷圣明,然刘铭传傲气十足,这电报到了庐州刘铭传处。可酌情庐州知府亲自去请,否则寻常小吏亦是让刘铭传看轻……”
“呵呵。行,就依文卿所言,既然如此哀家也就给足他刘铭传面子,反正这电报是要发给安徽的,庐州那里应该还没有直接通电报,就让安徽的巡抚、藩司、臬司酌情选一人亲去庐州请他出山,一个不够就两个,两个不够就三个,给足他面子让他出山!”慈禧太后笑呵呵的说道。
当翁同龢从仪銮殿中走出来地时候,他的腿已经酸软无力,更加疲惫的是他的精神——刚才慈禧居然在仪銮殿单独召见他,这种事情已经有五六年没有过了?翁同龢记不清楚了,被慈禧太后单独召见这是一个大清臣工的荣耀,这种荣耀甚至可以顶的上赏赐顶戴花翎,翁同龢为官数十年总共被单独召见的次数也不过才十三四次,这已经是在大清大臣中名列前茅的了,甚至是李鸿章等人也没有他多。
可是这一次仪銮殿单独召见却是让他感到胆战心惊——“书房可以撤了!”这便是慈禧太后见到他地第一句话!
翁同龢大道理说了一箩筐,据理力争之下才保住了汉文书房,满文和洋文书房被裁撤,并且将孙家留在了书房。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更要命的在后面——“我听说皇上已经屡屡发旨给刘铭传,急召他进京了?”
翁同龢听后心中直打鼓:“可刘铭传不知何故屡屡推脱……”
慈禧太后听后用力拍了桌子:“翁师傅!”
翁同龢听后眉头一皱,他听得这个“翁师傅”已经是有些毛骨悚然了,而慈禧太后似乎也是动了真怒。
慈禧太后冷冷的笑道:“此人是个大材。现在要用人家,圣旨却不直接送到人家手上。要人来拼命出力,却又礼数不尽,要我也是个不来。我还听说张汝梅曾经建议重新启用张学醇,以助宋庆来指挥盛军余部和铭军,可惜朝中有人因为私怨压下了此事……
翁同龢头上有些冒汗了:“臣,臣实是有所顾虑。此公骄悍成性,怕不如此出山后更难以驾驭,再者,他曾是李鸿章手下的旧部,着李鸿章代传圣旨也是合于情理地事。至于张学醇、张学醇他已经太老了……”
“翁同龢!哀家看你才是老了!当年是哀家亲笔点了你做同治皇帝接着又做了皇上的师傅,待你翁氏一门亦是不薄,一门三代状元两代帝师还要怎样?朝廷都到了如此局面,你还闹党争,记恨着当年地事情,不要忘了,你哥哥虽然是发配新疆到现在也不曾回来,那是你父亲用命换来的,你摸摸你的心口,当年你哥哥该不该死?!”慈禧太后恨恨的说道。
只有真正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翁同龢才知道她是多么的有力量,往日“西边”、“西边”的称呼着,表面上不在乎,但是现在翁同龢已经完全被慈禧太后的怒火给吓蒙了。将身体紧紧地伏在冰冷地地面上。嘴上一直说着:“臣有罪!臣该死!……”
慈禧太后见状心中这口恶气算是出了,这才放缓了口气说道:“翁同龢,哀家也是为了你好。你也是望七之年的人了?己丑年皇帝赐寿,哀家还特为你写了个福字……哀家知道你怨恨哀家处置珍妃,你那个得意学生文廷式就是他的老师,处置了她也就等于让你脸上不好过,可是翁同龢,你真是糊涂啊!珍妃地亲戚裕宽花了银子。通过珍妃居然说动皇上外放他四川总督!景仁宫如此不明事理,你让皇帝该如何自处?!”。
翁同龢听后不禁有些愕然,珍妃被降为贵人这件事他还真是不清楚,这道上谕是礼亲王世铎拟写的,回头从天津回来,满脑子都是和李鸿章在天津商量议和与恭王出山的事情,知道后也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想这其中还有这番原由听后让他大吃一惊。
当然。翁同龢绝对不相信慈禧太后是如此光明正大,刚刚被扳倒的庆亲王奕劻说白了就是她和李莲英卖官鬻爵的代理人,只是中间奕劻连慈禧的银子都敢贪下,惹怒了慈禧才会遭到这么严重地打击。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上行下效之下,不是老佛爷开这个头。后宫珍妃这样的人怎么这么干?还四川总督,真是不想要脑袋了,要是放在康雍年间,就是皇后至少也是削去名号打入冷宫,甚至是连脑袋都要搬家的!
被慈禧劈头盖脸的教训了一顿的翁同龢,几乎在走出仪銮殿的时候分不清哪里是东南西北了。此时他最弄不明白的便是慈禧太后在朝鲜局面的真实用意——前段时间他之所以去天津见李鸿章,这是慈禧让他去做地,慈禧明确的告诉他要议和,他也坚决推辞天津之行,不过慈禧出人意料的坚持要他去天津,不过任务却变成了传上谕,而且特别要求他走水道去天津见李鸿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