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像是给了他一个希望，将他抬得更高，但是结果却是为了让他摔得更惨。

黑暗中，他勾起唇角，淡笑着道，“是么”。

佟江欣道，“我知道任何事都是事出有因，我也曾设身处地的从你的角度去想过，但是陆城西，我已经很努力的试过不去恨你了，但是我做不到……”

一大滴眼泪从眼角涌出来，然后因为重力，很快的掉在了软绵绵的枕头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城西的大手依旧平放在佟江欣的小腹上，闻声，他开口回道，“你也体会到了恨一个人的滋味，你有多恨我，我就有十倍，百倍的恨佟海正，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是佟海正的女儿”。

安静的夜，佟江欣鼻子发堵，她竟然觉得陆城西的声音中带着沉沉的无奈和疲惫。

她以为自己晃神了，听错了，所以她开口道，“我从不怪自己是爸爸的女儿，我以自己是佟海正的女儿而骄傲，也许当初是我爸爸不对，害得你爸爸……但是我爸爸他已经受到他应有的惩罚了，这个世上什么都是因果报应的，陆城西，佟家欠你的早就还清了，你若还是这样一意孤行，早晚你会遭报应的！”

陆城西嗤笑一声，反问道，“报应？你觉得一个人遭了报应会变成什么样？是死了？还是死后下地狱？”佟江欣不语，只是浑身冰冷，连陆城西放在她小腹上的手都觉得不足以温暖。

陆城西径自道，“佟江欣，你永远不会知道在我爸爸去世的这些年里，我是怎么过来的，如果没有仇恨，我不会挺到今天，你说我会遭报应，我不怕，地狱，我更不怕……因为就算是下到地狱，我也不会是孤单的一个人，我会拉着你，我会在地狱中让佟海正看看你，看看他最宝贝的女儿，最终也因为他当年的自私，而沦落此处”。

陆城西偏过头，看向左边的佟江欣。

佟江欣没有动，但她却知道陆城西在看他。

对于佟海正当年的过错，佟江欣知道陆城西一定怀恨在心，但却没想到，他竟然恨到了这种地步，恨不得要让她和他一起下地狱！

身体早已麻木，佟江欣脸上也没了眼泪，她只是近乎机械的道，“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过我了是不是？”

陆城西沉默半晌，然后道，“就算我放过你，你以为你会过得很好吗？”

佟江欣道，“我会过得很好……要不你试一下？”

说罢，她自己轻笑了一下，似是嘲讽。

果然，陆城西也笑了，他出声道，“佟江欣，你别想了，这辈子除非我累了，想放过你了，否则你就别想甩开我自己去过好日子了”。

两人都在笑着，但是说出的内容却是这样的令人心痛难忍。

佟江欣忽然涌起一股想要就这样同归于尽的冲动，她很低很低的声音回道，“好啊，就这样……”

就这样，她和他一起，无论是活着还是去下地狱，都是他们在一起。

佟江欣以为她声音这么小，陆城西一定听不到，但却没想到陆城西开口道，“佟江欣，这是你说的，你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