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个边陲小镇,柳枫方才解开天绍青穴道,不过天绍青依然不能动武,因此虽能自己走动,但无论如何也无法私自逃掉。
连日来,路途的崎岖,人烟稀少,加上沉闷气氛,使得天绍青也鲜有心情,见到如此热闹的小镇,自然万分雀跃,可能由于日日面对乌南,纵然再想报仇,也使不上力气,柳枫没收她的兵器,令她无法下手。
天绍青既无兵器,也被限制内功,只能将仇恨压在心底。
既然无法杀乌南,唯有轻松面对生活,找个机会脱溜。
故而,三人行进的时候,她走走停停,四处溜达,无论何物,都要拿来掂掂,不知是她故意闹得柳枫与乌南反感,还是她想借助人多逃脱,总之,一直在镇上晃荡,拖延时间。
乌南更不耐烦,见她围在人群里,站在摊铺前摸来摸去,大为生气,暗骂‘麻烦’,想出声喝止,却见柳枫并不在意,还时而望着那丫头发愣,目光异常柔和,别人看不出来,他可看的一清二楚,别说柳枫掩饰再好,他也明白一个男人的心思。
乌南暗自低叹,愈加愁闷。
两人就这样站在大街久候,好大时辰过后,柳枫才出声喝止:“该走了!”
天绍青瞥了柳枫一眼,悻悻地跟上他们。
她的脚步像蜗牛一样缓慢,似拴着铁索般笨重,双眼偷瞄前方的柳枫,心中懊恼,发觉柳枫此人极为怪癖,一路上从不和自己说话,但一出口,就是冷言冷语勒令自己行动,害的她想脱身都难如登天。
她不禁纳闷,暗暗将赵铭希与柳枫做了比对,想那赵铭希倒容易应付,因何这柳枫就摆脱不了?有可能是柳枫防范心过高,但凡她有逃跑念想,俱被一眼看穿。
想至此处,天绍青不由狠狠瞪着柳枫。
令她骇异的是,正自气恼的间或,柳枫忽将脚步放缓,移至她的后面行走,如此一来,逃脱更是无望。
行不多时,前方猛然拥堵,数人围在路中,将道挡了一半,不时从内传来阵阵哄闹。
天绍青见机暗喜,斜扫身后的柳枫一眼,倏然一笑,三步并作两步洒开大步涌上去,双手扒开人群,在里面三转五绕,一通乱走,以期借此脱离柳枫视线。
谁知她无有顾忌,扰了人群,纷纷起了不满,有的汉子横眉怒目,断喝道:“干什么,撞来撞去的?”
这反倒引起柳枫注意,瞬间就获悉她的意图,天绍青自然知晓后果,想着时不可待,得赶紧才行,可诸人都不愿被推搡,只要她稍微发力,就也反推,挤对天绍青。
天绍青便被挤到里面去了,抬眼张望,正是卖杂耍的围住场子。
她无心看热闹,正要再动,背脊猛被一块尖凸硬物击中,立时动弹不得。
只消一会儿,柳枫便移步过来,不过没说话,神情从容,探手解开了她的穴道,使她能够活动自如。
天绍青全身麻痛顿解,轻松片刻,不由细瞅柳枫,见他也不看自己,一副冷肃的样子,直犯懊恼,心中百般不喜,可也只得乖乖欣赏场内的杂技。
那边厢,几个流浪汉正摆锣摆鼓,其中一人卖力地敲着铜锣,扯破嗓子,高声喧嚷,余下三人便掣刀动武,练出一套连环刀法,可能体力有限,时辰一久,也有些累了,时不时呼哧有声,来壮声势。精彩处,众人纷纷给以雷鸣般的掌声,看客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天绍青亦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这一番开怀,但有柔声细丝一缕缕,飘飘生浮于空,荡人魂魄。
身旁一位少年但觉耳中惺然一响,张头来望,直如愣住一般,将她注视了半响,异样的眼神打量个不停,霎时三魂去了七魄,恍恍然不知此身何处,梦魂颠倒。
那少年约有二十上下,长得也有几分精干,穿着颇为华丽,像个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但手中握剑,倒不似寻常人家的公子,眉宇间露出江湖之气。
此时,围观之人正在欢愉,多半被杂耍引住目光,连天绍青也不例外,自也没人留意这少年有些古怪。
柳枫也心无旁骛,看了顷刻,连杂耍也觉无趣了,转身朝天绍青冷冷道:“我们走!”
天绍青悻悻敛容,不情不愿地随他走出,虽有不快,但也猛然发觉柳枫此人性情比较孤僻,竟不轻易为外物所动,难怪自己这般难以摆脱。
他们离去后,适才那位少年也跟出人丛,紧盯着天绍青远去的方向不放,忽而朝后招手,唤来三四个佩剑少俊。
少年瞅视天绍青的背影,双臂合抱,若有所思,俄顷,满含深意地道:“知道怎么做了?”
其中一人貌甚突出,尖嘴猴腮,颊面还有几撇络腮胡子,当下拍拍胸膛道:“师兄放心吧!这点小事包在我们身上。”
当天日暮,柳枫三人择了歇店,吃罢晚饭,各自进房休憩。
华灯初上时分,却都是打了个幌子,谁也没有心思入眠,那天绍青靠在床头,独自生着闷气。乌南呆在房里,少焉,思索柳枫这几日的剧变,陡然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