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回来了让他找我。”楚绮罗声音沉静,却难免带了些许凛冽:“宸王府是宸王府,楚家是楚家,日后不要随便去麻烦人家。”
小兰应声退下了。
“皇后懿旨!楚绮罗接旨!”外院传来太监尖细悠长的声音。
楚绮罗似笑非笑地拍拍孝服上落的烟灰,扫了眼夜廷羽,两人视线交汇,心领神会:这声音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吧?
经过夜廷羽身边的时候,他一把拉住她衣袖:“你先别去。”
淡淡挑眉,楚绮罗拂开他的手:“晋王爷您说笑了,楚家现下数十条人命全系在我脖间,宫里随便传道旨意我都躲不过的。”
虽然残忍,却是事实。夜廷羽突然明白了她的立场。她一直在忍,哪怕被刁难,被欺负,她也都忍下来,这并不是恶意欺瞒,而是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逃过一劫,不被斩草除根的劫,从而保全自己,保全楚家。
可惜,她这个微小的愿望,已经破灭了。
“皇后懿旨,念薇郡主贤德端良,声名远播,特予进宫研习宫庭礼仪……”
声名远播?她好像才被封为郡主吧?进宫?宫庭礼仪?她可不想入宫!葬礼三日,四日后进宫,皇上态度不明,皇后这又是什么意思……虽然心里很多疑虑,但楚绮罗还是垂下头,恭谨地接过那绸布:“念薇领旨,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那太监扬长而去,眼角眉稍是掩也掩不住的鄙夷,想来这奴才是这副模样,这主子自然也是差不离的,这皇宫一进,只怕想出来就会困难了……
“母后这是什么意思?”夜廷羽很不能理解:“难道……”
“斩草要除根,或者把这苗直接拔出来栽到自己园子里,不外乎这两种吧?”楚绮罗眯起眼睛看了看阳光,多好的天气,可惜却用来作阴谋暗算了,多lang费。
三日,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这三天楚绮罗遭罪得很,苦和累先不提,要承受无数冷嘲热讽也就罢了,那杀手竟然都不嫌累的,一拨接一拨地来,不过好在有夜琅邪坐阵,倒也没有什么大影响,只是夜琅邪的脸一日比一日黑……
楚绮罗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爹爹的去世,楚家的败落,这些打击将她折磨得人都清减了许多,尤其是,她还需要计算开支。
虽然已经极为精减,但流水的人情却是实实在在的花钱,楚谨轩本就是个清官,那点银子连个葬礼都完不成,要不是她这些年还算有些积蓄,夜琅邪不着痕迹补贴了些,这一品公葬礼只怕弄到一半就得停下。
出殡那日,送殡队伍一路穿街过巷,夜琅邪始终冰寒着脸走在第一个,沉静肃然,气势强大得路上一人指指点点的人都没有,往日唇枪舌剑总喜欢嘲讽几句的此时也乖乖跟在后头沉默地送楚父最后一程。
盛大的葬礼,其实不过是对活着的人心里唯一的一点安慰。
楚绮罗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人情……只怕欠得有些离谱了。
守夜后,凌晨她终于微微眯了眯眼,刚睡着,冬灵捧着水进来了:“小姐!小姐!圣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