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01
比赛正式开始。
节奏毫无例外地掌握在帝光这边，到半场比赛结束比分已经足足拉开了二十分有余，且照这个势头继续发展下去，分差绝对不会只有这些。
有了晴什的讲解，黄濑很容易就模仿出会拐弯的那一球且乐此不疲地对着中岛使用，戏弄的意思显而易见。算得上是恶劣的行为了，可配上他那张俊美无匹的脸还是有女生被帅到惊叫连连。
的确，奇迹的诸位无论是才能还是容貌，都受得起这样的惊呼赞美。
半场休息时，黄濑·孔雀·凉太也是立马展开尾巴去向晴什炫耀，但教练席那边坐着的却只剩桃井一人，他边接过水边东张西望，“呐呐~小桃井，小晴什呢？”
桃井正要跟赤司汇报数据，头也不回地说，“上半场快结束的时候出去买饮料了。”
“啊~”黄濑拍了拍胸口，将半湿的额发往后捋去，“还好还好，小晴什一定把我飒爽的英姿都看在眼里啦~小桃井你说呢？我刚刚在场上一定超级、超级帅气的呢~”
青峰仰头喝水的动作骤停。
“吵死了！闭嘴！”他踹了踹黄濑，又去问桃井，“饮料这种东西不是这里都是么？跟她一个班半个多月也没见她怎么娇气了——啧，是个借口吧？一定是被你恶心腻了，黄濑。”
“才不是！这个锅我不背啦~小晴什明明很喜欢我的，还教我篮球……”
“那是被你烦透了没办法，教你也是为了早点摆脱你……”
桃井刚要去吼那两位却见眼前的赤司目光也沉落在她身上，只得无奈地耸耸肩，“别看我，我又不是晴酱我怎么知道。不过晴酱是跟藤原前辈聊了几句后才出去的……”
被指名道姓的藤原挠挠头，“我觉得，赤司桑可能是去不远处的网球场了。”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的藤原亚历山大的解释说，“只是稍微跟她提了下旁边在举办国中生网球比赛——是冰帝对谁来着的？反正赤司桑居然难得变现出了感兴趣的样子，然后……”
回忆着晴什那双眼眸一点点被点亮仿佛广纳了整个星辰大海的瞬间，藤原不自觉低头掩饰，努力将话题带回来，“她还问了我网球比赛的具体位置在哪里，所以大概是……”
黄濑皱着眉，不满又委屈，“好过分呐~我在篮球场上为了小晴什那么努力的比赛，小晴什不给我加油就算了，居然背着我偷偷去看别的男人……呐呐~网球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的嘛~”
“请不要说这种令人误会的话，黄濑君。”正直的黑子立马开始纠正黄濑暧昧不清的发言——女孩子的声誉是很重要的，而且……“也请不要诋毁其他的运动。”
网球……还有冰帝……
绿间把关键词挑了出来，“赤司，该不是那位吧？”
赤司在听到冰帝时就联想到了那位，此刻他朝绿间微微颔首。而后拍了拍手把还在叽叽喳喳个不休的那几位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处在视线交汇出的领袖沉稳得值得信赖。
“不用担心，她去看一位老朋友了。好了，关于晴什的话题到此为止，下面继续讨论下半场的战术布置，桃井先把你收获的资料讲一遍……”
下半场的比赛蓄势待发，而对手却一扫上半场的颓然、笑得异常灿然，就连向来粗神经的青峰都感觉到了，他一阵恶寒，“总感觉他们在计划着什么很不好的东西。”
“我也这样觉得。”黄濑难得和青峰统一了战线。
赤司双眸微眯朝那群人脸上一一扫去，最后停在中岛身上，他眉头轻蹙、头也不回地吩咐，“紫原，下半场比赛你不用上场，没问题吧？”
“嗯？”紫原歪歪头看赤司。
“去找到晴什并一路跟着她，碰到让你觉得讨厌的对象直接[碾碎]可以了。”赤司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轻轻地笑起来，红眸里的肃穆理智瞬间被柔光取代，“如果晴什自己出手解决也没问题，那就放任她去好了。补充能量的零食钱回来可以到我这边报销，可以么？”
紫原愣愣的，听到最后那个“零食”眼睛“刷——”一下得亮了起来。比起篮球还是零食更和他的心意一些，他弯腰举起手掌，“要、说到做到哦，赤仔。嗯，击掌。”
两只手掌碰了碰，紫原连球服都不换快快乐乐地去出去找晴什了。
黑子听出些门道来，“赤司君是说，那些人会趁机对赤司桑做不好的事情么？”
赤司一笑，“只是猜测，以那些人的人品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算是有备无患吧。”
虽然……晴什她根本不需要保护。
“啧——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青峰活动着关节率先往场中央走去，一边的嘴角肆意地勾起，笑容傲慢诡异到了极点，“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他们全、部、击、溃、了。”
“还有我还有我~虽然小晴什可能移情别恋了，但让那种杂鱼碰到小晴什就太失礼了呢~~”黄濑灿烂无比地笑着，语气亦是轻快，但那双眼睛却沉淀成浓郁的幽深。
黑子叹了口气，也跟上，“虽然我也很生气，但还是请青峰君和黄濑君先冷静一下。”
02
晴什也不是真的要抛弃篮球比赛转战那边网球。只是[网球]这两个词足矣让她想起一些不怎么美好的过去，再加上[冰帝]就更确定无误的。
绝、对——是那个家伙！
赤司晴什的童年乏善可陈，一直在胜利中度过、从未有过败绩。
她自幼无父，而那位在商场上叱诧风云的母亲比起见到孩子惊人的成长，更喜欢她能够多多享受这样天真无邪的童年时光。但晴什并未按照她预期的方向发展。
幼时便展现出的惊人天赋，使晴什即便没有特别的教导，也总能摸索着找到最为正确的方向、片刻不停地前进。从而很轻松地从那些受过精英教育甚至还比她大几岁的孩童手里收获胜利。
并不是什么无聊的自尊心和强烈的获胜欲。
对她而言，胜利就如呼吸般如此理所当然——因为她想成为和母亲一样优秀的人！这样的胜利不过是通往[优秀]的毕竟之路罢了。
这样得天独厚的天赋也曾闹出过意外，也有人请求她照顾到他人的自尊心而故意输掉。晴什却一意孤行，而后撑着头抬起面无表情的脸，望着那位的瞳孔妖异又空洞，说出的话却理性得渗人。
“为什么要让？我让他赢，他下次就真的能赢了么？你的逻辑很奇怪。打不过就哭着求我让他获胜，我看这样没出息的家伙也没有培养的必要了吧——扔掉当[弃子]好了。”
“没有人想输，但不可能每个人都能赢——这是最基本的游戏规则。在你拥有足够强的能力改变规则前，即便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接受！如果害怕接受失败，那请永远住在他的象牙塔里——不出来、就没有所谓失败，当然……也就没有胜利。嗯，我觉得这个主意很棒。”
这席话最后传到了母亲的耳朵里，那位女强人摸着晴什的脑袋低低地叹了口气，很是无奈，满满的都是“该拿你怎么办”、“晴酱真的不必那么努力”……的意思。
晴什抬头，极罕见地笑了。因为自身不是很习惯这样的动作嘴角的弧度还有些僵硬，更别提收好眼底漠然的情绪了，但说话的语气却可谓诚恳，“下次不会这样了，我保证。妈妈。”
彼时晴什的头发就已经很长了，柔柔软软地垂散在背部这才透出些许孩子的模样。母亲揉了揉她的发顶，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头长发一直蓄到现在，晴什本身极其讨厌打理却仍旧坚持到现在。
因为那是母亲所喜欢的……母亲希望她能变成那个样子。
——所以说，赤司晴什一直以来就是个深度母控！
这样一往无前的胜利却在小学四年级那年被终结！
那年夏天她和母亲飞往英国遇见了比她大一岁的迹部，家境和年龄均相仿这两位很自然就被放到了一起，比起寻常孩子的戏耍他们选择了比赛，项目是[网球]。
比赛一直打到第七局，两人的体力早已耗尽，但最后获胜者确是迹部。那个年龄段的网球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但严格说来晴什的失败也并不难看……但对她而言[输]这个字眼，就已经够难堪的了！
归结起失败的原因大概是：女性体能上生来便有的弱势和她自我摸索的业余。
——网球不过是晴什众多的[玩具]之一，这样三心二意的晴什输给一心一意的迹部并不意外。
双方家长赶到时晴什比赛刚结束对多久，精疲力竭的迹部躺平在地面，而对面的晴什却以网球拍为轴倔强地尝试着站起来，而后就被母亲一把涌入怀里、搂紧。
“很抱歉，妈妈。我输了。”晴什呼吸还未平静，却强行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疲惫难堪。
女人温柔地拍着晴什的后背，同时低头轻吻她浸透汗水的脸颊，那双漂亮到妖异的眼空洞洞地望过来，看不到灵魂，“没关系、没关系的，因为晴酱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她一直期盼的女儿的失败，心想如果能从败者的角度去看整个比赛，晴酱的心态是不是也会发生改变？但这个愿望终于达成时，她又开始祈祷眼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可是不行呐。不行，还不够。”晴什摇着头低下，便自己连拳头都无法捏起的颤抖的右手，那双一向灼眼异常的异色瞳孔一点点沉寂地暗下，她不停重复，“我太弱了我太弱了……”
这样[弱]的我，要怎么保护你呢，妈妈？
——绝、对、不、行！
“妈妈……”
女人把怀抱放轻一些，就见晴什第一次向她展露出真正意义上的笑容——不再是模仿或是勾唇，而是被整个点亮着赋予了人的情绪，连眼底都不可豁免地蔓延，但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沿着白皙的脸颊顺滑而下，汇聚成无声的溪流。
“妈妈，我想赢、想变强、想变成更优秀的人。嗯……就好像妈妈一样优秀的人。”晴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连她身后的灼灼烈日都要被攀比下去。她伸出白嫩的手臂向前环住母亲的脖子，闭上双眼信仰般虔诚地吻上女人鬓角的秀发，“我知道，妈妈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我也想保护你啊，妈妈。”
“只有这一次。我、已经……不会再输了。”
在回到日本后的没几天，那个男人便出现在晴什面前，他浅笑着用极具蛊惑性地声线徐徐陈述道，“赤司晴什小姐、是么？我是你的老师……”
——她的人生从此一分为二。
虽然那个人目睹了她全部的黑历史，但严格说起来能有今天的[赤司晴什]还应该多多感谢迹部的才对。在她的世界，迹部从英国过来后他们一直都有所往来，也是晴什为数不多的朋友。
但这种平衡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时空错乱]给打破了。
所以，在刚才听到[冰帝]两字时才会稍稍露出些真实的情绪来，对这个时代迹部（♂/♀）的好奇甚至令她很失礼地抛下了正在进行的篮球比赛。
但是很不巧，那个藤原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队伍似乎并不能拖延时间让她见到迹部。
稍微有些失落，不过总会见到。
这样想着，晴什弯腰将自动贩售机里掉落的panta捡了起来。一起身便见到不远处一对男女拉拉扯扯地纠缠不休，少女似曾相识的背影让她停顿了一秒。
……朝日奈绘麻？！
她加快脚步赶了过去，而那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却直接去擒绘麻的手腕，强行要将她带进怀里几欲强吻！晴什当即冷声喊道，“放手——”同时毫不思索投出的panta。
男人闻声抬首，被近在眼前的panta看得一愣，伸手去接时晴什趁机将绘麻扯了出来。男子下意识去拉却被晴什扼住手腕，绘麻一早被她护在身后，但可耻的身高差还是将后者暴露。
“你——”昴的话卡到一半。
眼前的少女容貌惊人、气质傲然，配上冷寂又妖异的眼眸盛气满到叫人无法行为！况且她擒住自己的手还巧妙地按在危险的关节处，只消稍稍一拧……
她的措辞并不强硬，气势却盛极，“请你自重。”
昴：“……”
《夭寿了！今天终于借助篮球让展现了自己帅气的一面同时鼓起勇气跟心仪的女孩子告白刚想上一垒的时候居然被另一个年龄更小的漂亮的女孩子打断了最可恨的是我特么一个大意居然被她给擒、住、了现在还挣、脱、不、得！她还要居然要我[自、重]？我不自重我特么能忍到现在么？瞬间就萎了更恐怖的是我心仪的女孩子居然满脸崇拜地看着她这个剧本不对喂！求问我现在该如何扼杀这微妙的百合苗头并在我心仪的女孩子面前挽回颜面！事关男人颜面急死了啊，在、线、等！》
——百！合！大！法！好！
03
朝日奈昴，男，19岁，单身（相思），目前暗恋母亲再婚带来的妹妹，不敢说。
今天好不容易借助篮球比赛把告白的话说出口，情难自禁地想打出一垒——被无情打断！
——我、真、是、日、了、狗、了！
现在他暗恋的女生兼妹妹正在跟肇事者解释，那位刚刚危险地搭在他手腕上的（国）中二（年级）少女在听到“兄妹”这个词时露出了非常微妙的表情，虽然藏得很好还是被昴收入眼底。
弄清事情缘由的晴什立刻微笑地跟昴道歉却闭口不谈那些过分暧昧的画面，神情自然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昴尴尬地咳了声，见晴什礼节周正地要鞠躬马上伸手去挡，才释放没多久的手腕再次被扼住，只不过这次这位脾气似乎很糟糕，手臂被高举过头顶——
“拿开，碰到晴酱就碾碎你哦。”是低沉威胁的声音。
昴的身高并不算矮，但在那位面前却是如此微不足道，硕大的阴影投下来。他一昂首就能看到那位阴沉不友好的脸色，处在阴影处更显晦暗恐怖，那些漏下的过长紫发恍若蜘蛛捕猎的网，随时会被拖进正中央一点点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