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会不会啊?我嫂子问你话呢!”张汉声果然是绝世好小弟,见他怠慢陆秀,竟然过去,狠狠踹了他一脚。此时他也已经明白了事情大致的经过,对这样的渣男深恶痛绝,这一脚踹得结结实实,毫无保留。
男人疼得惨叫一声,赶忙抓起了笔。
果然不愧是能以文才俘获女孩子芳心的衣冠禽兽,他的字跟人一样俊秀漂亮,就算被吓得浑身颤抖,也依然甩了也曾好好练过字的陆秀一条街。陆秀接过写好的协议,确认没什么漏洞后,笑着点了点头。让他誊抄了一式三份。
男人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乖乖签字画押。云明月浑浑噩噩,陆秀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也乖乖签下了大名。
“好!很好!从此以后,她跟你一刀两断,再无瓜葛!”陆秀拿着一式三份的协议,笑容满面,“声哥,就由你来当这个证人。”
就在眼前的boss不用白不用,张汉声这几个大字签上去,就算给面前的这个男人十个胆子,他也没胆量翻案。
张汉声点点头,接过笔,干净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杜雪怀果然是把张汉声当成自己儿子养的,这家伙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却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简直跟看着斯文儒雅,却是个文盲的杜雪怀是两个极端。
吹干了纸上的墨迹,把其中一份丢给男人,陆秀一手拿着两份协议,一手搀着云明月,旁若无人地走出了雅间。
走了几步,陆秀脚步忽然一顿:“一品楼那边……”
张汉声迅速会意,笑道:“嫂子放心,我来摆平。”
陆秀满意地一笑,搀着云明月上了车。此时的云明月已经仿佛丢了魂一般,就跟一个木偶般任凭陆秀摆布。陆秀先领着她去最近的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然后才带着她回到了家中。
长三堂子接待的客人都是达官显贵,又定期到工部局体检,云明月虽然精神饱受摧残,但*上倒是健健康康,并没什么大碍。
这已经不是陆秀第一次往家里捡人了,虽然阮梅子只能算家里的女佣,但经过了之前的事,翠翠跟张妈多少对这种事情已经有了些经验。并没有大惊小怪,听陆秀说起云明月的来历,便坦然接受了。
云明月依然跟刚刚一样呆呆木木的,仿佛被抽去了灵魂的傀儡。
把她带回了家,陆秀才开始为该怎么安置她而烦恼。她已经跟娘家一刀两断,刚刚又签下了离婚协议,如今可以说是无家可归。
上海倒有两个救济娼|妓的机关,一是全国妇孺救济会,专门救济被拐卖的妇孺,二是济良所,专门救济从良的妓|女。
云明月算不上被拐卖的妇孺,甚至都已经从父亲那里拿到了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全国妇孺救济会自然是不会管她的。
济良所是外国人开的,时常有妓|女私逃过去寻求庇护。不仅为患病的妓|女提供治疗,甚至还教授健康的妇女学习制衣、刺绣等谋生的工艺,留养解救回来的幼女。看似不错,却有着浓厚的基督教背景,比起解救妓|女,传教才是他们真正的职责。
陆秀虽然觉得对现在的云明月来说,有个心灵寄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总觉得,如果在现在这种时候把她丢给济良所,不太合适。考虑到她目前的精神状态,最后还是决定先让她在自己家里住上一阵,看看情况再说。
陆秀刚刚松了一口气,准备瘫在沙发上好好歇歇,却见张妈捧着一叠东西向她走来。走到近前一看,竟然又是读者来信。
看到信,陆秀欲哭无泪。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能读到一两封令她如鲠在喉的信,其他粉丝的信她可以不回,但面对那样的信,她根本没办法不回,每天遭受精神创伤不说,还要花费大量时间写回信。更令她哭笑不得的是,还有人竟是因为看了她给其他人的回信,才写信给她的。
脑补一下弃妇们聚在一起商量如何给子不语先生写信的情景,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情况再继续发展下去,她已经有变身知心姐姐的危险。
这段时间,她一看到粉丝来信就犯怵。不看于心不安,看了又怕再遇到云明月那样的事。救吧,她一个人实在救不过来,不救,又良心难安。
愁得她连给两个孩子喂奶都不敢了,据说妈妈心情不好的时候给孩子喂奶也会影响到孩子的情绪。还好,两个孩子已经能吃辅食了,张妈偶尔也会去街上买点羊奶回来,倒是不用担心他们饿着。
“麻麻麻麻麻……”陆秀正纠结间,忽然听到空气中响起了雪球奶声奶气的声音。原来是梅子把小家伙抱了出来。这几天的特训还是多少有点效果的,雪球至少已经知道把麻麻麻跟陆秀联系到一起了,虽然麻得太多了些。
小家伙一见到她就往她胸口上扑,看样子是想喝奶。
陆秀连忙伸手挡住了他乱拱的嘴,柔声解释道:“今天妈妈去了不好的地方,没有奶喝!”
先不提今天她糟糕的情绪,只说她刚刚留在烟馆的那段时间,也不知吸进了多少对人体有害的东西,这几天打死她,她也不敢给两个孩子喂奶。
“嗯哼嗯哼……”见期待已久的食物落了空,雪球当即小嘴一扁,委屈地大哭了起来,“哇啊啊啊啊……”
对婴儿来说,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妈妈不给奶吃更大的委屈了,小家伙一哭起来就没完了,直哭得撕心裂肺,令人肝肠寸断。
陆秀虽然舍不得他哭,但更舍不得让他喝毒奶,只能拿着奶瓶用羊奶喂他。可惜小家伙今天的心情显然不好,非但没领情,反而哭得越发凄厉。
听到他哭,原本在房间里睡觉的毛团竟然也加入了二重唱,一时间屋子里婴儿啼哭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