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的脸色,变得煞白。
正在上演血淋淋的一幕使得裴承秀连滚带爬的扑倒在尉迟敬德的脚下,“敬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李淳风,我们……”
解释根本来不及诉出于口,裴承秀被盛怒之下的尉迟敬德从地上拎起来又推开,他有没控制力道,她连退了几步,背部硬生生撞到墙,小脸皱成一团。
大约是裴承秀的吃痛声缓回了尉迟静德的理智,他缓慢地松手,手中那一柄淌着血滴的长剑被弃之于地上。
尉迟敬德走过去,扯住李淳风的衣襟,目眦欲裂:“任何一个女人都好,为什么非得是她?你强占她,又置我于何地?”
李淳风一双凤目神采尽失,疼痛使得他几乎站不稳,语气却出奇的冷静沉着:“抱歉,是我对不住你。”
尉迟敬德怒不可遏,刚猛硬拳击在李淳风的胸膛:“无耻!枉我把你当成可以交心的挚友!”
李淳风不闪躲,忍受着暴雨般的痛击一次次落在身上。
血腥气息弥漫在唇齿之间,终于,凤目隐隐浮现出哀伤:“敬德,我爱裴承秀,我对于她的感情丝毫不逊于你。”
尉迟敬德的拳头猛地收住。
突然听见李淳风这一番诉说,裴承秀的心弦也为之震动。
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李淳风从来没有提过“爱”,甚至也几乎不曾表达过“喜欢”这一层含义,惟一说过还算动听的情话,则是在落花洞中避难之时所述“一往情深”这四个字。
彼时的她并未往心底去,仅认为那是他与她久别重逢之后的轻率言语。
李淳风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她以前不敢肯定,更羞于质问。现在,她真正明白了,李淳风堂堂大丈夫,即使喜欢她十分,也碍于颜面只在她面前表现出了三分。
裴承秀怔怔地望着李淳风,李淳风也在此时心有灵犀的转过脸,看着她。
“我不是没有犹豫过,不是没有拒绝过,然而,相思入骨,早已割舍不了这份感情。”最平淡的语气,诉说着最真挚的深情,“从今往后,我愿背负所有骂名、放弃一切仕途前程,凡你尉迟敬德所在的地方,我李淳风退避三舍。凡你尉迟敬德所求的东西,我李淳风拱手相让。但是,惟有裴承秀,我李淳风无法放弃,更无法退让。”
裴承秀听完,轻轻的吸一口气,眼眶蓦的就红了。
自从认识李淳风,她哭过好几回。
委屈时哭,落寞时哭,等待李淳风时哭,看不见李淳风时也会哭,无论为何而落泪,从未像现在这样被他一番表白感动到又想笑又想哭。
裴承秀吸吸鼻子,立即紧紧地抱住尉迟敬德肌肉贲张的臂膀,阻止他再对李淳风抡起重拳。
“李淳风没有强迫我,是我自愿委身。”裴承秀仰着脸直面尉迟敬德,“我知道现在说出这番话很伤害你,但我不想再欺骗你,我和李淳风并非一时意乱情迷,而是……”
话,生生地止住于尉迟敬德猝然的伸手捏住裴承秀的下巴。
“你难道打算告诉我,你曾经爱慕的公子,就是李淳风?”嘶哑紧绷的声线,透露出无尽的隐忍。
裴承秀本来打算一个劲儿点头也无法点头了。撞破未婚妻失贞于好友这一件事足以让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失去理智,何况铁骨铮铮的尉迟敬德?
裴承秀不敢回答,不是害怕尉迟敬德会对她怎么样,而是害怕尉迟敬德会对李淳风再下重手。
她犹豫不决,李淳风却替她做出了回答:“是我。”
此话既出,捏在她下巴上的大手登时加大了力道,饱含种种痛苦情绪的质疑扑面而来:“你既然放不下李淳风,为什么还打算嫁给我?求而不得的滋味,你尝试过了,难道也想让我尝试?秀秀,你不能因为李淳风对你动了真心,就认定我对于你只是虚情假意。”
一声“秀秀”,唤起了被遗忘的回忆,裴承秀想起尉迟敬德为了弥补她所受的剑伤而默默地采摘半个多月的草药,也想起尉迟敬德为见她一面不远千里从金陵府乘船颠簸至长沙府。
诚如袁天罡所言,假若她的命数没有因为吕珠而发生改变,她一定心甘情愿下嫁尉迟敬德。
她和尉迟敬德,本应该伉俪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