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适才易生全神贯注于黑衣女子之上,虽是听得有人登塔,却也未有在意,如今心中已是了然。因是那蓝衫男子与喻琉璃上塔而视,惊走了黑衣女子。
他正想间,但听那蓝衫男子远远喊道:“阁下是哪位名师门下,‘碧仙宫’‘游仙门’弟子宁子杰冒昧相问。”那蓝衫男子便是宁子杰,他瞧见易生武功奇异,且衣着红袍,与林子羽口中所述的红袍男子甚是相像,心中登时一惊,便当即向其询问来历。
易生隐隐察觉宁子杰对己有所戒备,口中却不作答,仅是自怀里取出那块杨修业所赠的“紫岫玉扇”,将其示之。宁子杰奔至易生面前,见那玉扇,竟是面有惊色,急忙抱拳道:“原来是杨师叔的贵客,请恕在下方才之举无礼。”
那“紫岫玉扇”本是杨修业出师之时,其师左辰平所授,与杨修业二十余年寸步未离,“碧仙宫”人人皆知。而今易生持有此物,便是与杨修业有莫大的关系,因而宁子杰心中不敢怠慢,对其顾虑也消去大半。
易生淡淡一笑,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敢问宁兄与蓝氏姐妹几人如何到了此处?”宁子杰见蓝氏姐妹与其神态亲昵,又听闻此言,知他原来与蓝氏姐妹竟也熟络,当下更奇,便将一路上所遇之事尽数告与易生。
当他言及林子羽被一红袍男子击伤之事时,眼见易生神色未有丝毫变化,心中也暗暗释然。然易生此时自忖,这几人原来是因自己而来此,心知之前所做之事甚是鲁莽,所幸有杨修业的“紫岫玉扇”相护,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待宁子杰说完诸事,易生忽觉一股阴寒之意相近,环顾四遭,果见喻琉璃已静立于蓝秋之侧,面覆紫纱,手持白伞,双目遥望远处。但听宁子杰问道:“易兄武艺精奇,令在下心生佩服,不知易兄师从哪位高人门下?”
易生淡然道:“实不相瞒,传授易生武功之人,便是易生自己也不知晓他是何人,令宁兄失笑了。”宁子杰听罢,以为是易生有意隐瞒自身武学出处,然他却不知易生所述乃是确有此事,还当是易生对自己有所防备,当下也不便再去追问,便转口道:“不知易兄现下去往何处?”
易生道:“杨门主与我有‘英雄宴’之邀,易生自当前去赴约,却不知这‘聚仙殿’如何能去得?”宁子杰喜道:“在下与蓝姑娘几位也正是往‘聚仙殿’而去,只是因一些事由需禀报杨门主,若是易兄不急,可在此小憩片刻,费不了多少时辰。”
易生听罢,但觉有理,方欲开口答应。却听一旁从未作声的喻琉璃忽地开口道:“宁公子,你们尚有要事在身,琉璃不便打扰,先行一步。”
只见她身形微晃,已在数尺之外,但听她背对众人,幽幽说道:“琉璃有些俗事,还望易公子解惑。”喻琉璃言罢,便举步而去,如足踏星月,渐渐消失在迷雾中。
易生当下一奇,他原本对喻琉璃的来历便是十分在意,待她如此一句,更是疑惑甚深,当即对宁子杰道:“宁兄好意,易生心领,我等‘聚仙殿’见。”他所言那“见”字尚在嘴边,人早已如鬼魅一般,循着喻琉璃而去,只留宁子杰与蓝氏姐妹在原地惊讶不已。
喻琉璃手持白伞,飘摇在巨剑峰上各处亭台楼阁之间,蓝白衣衫随风而动,犹胜洛神微步凌波。易生紧随其后,见她左转右折,不知去向何处,心中疑惑,便向喻琉璃喊道:“喻姑娘是要去往何处?在下有约在身,姑娘若是有什么要事,可否现下说个明白?”
喻琉璃闻言,猛然止步,只见她骤然回身出掌,直打易生胸口“紫宫”“玉堂”两处要穴。易生不想其竟有此一举,双手随心而动,随意而发,左横右格,前挡后拍,瞬然将守势化为攻势。
喻琉璃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她左手拈指,缓缓推出一掌,与易生右掌相抵。却听“啵”一声,两人身子均是向后而去,一个起伏,皆是稳稳落于一水榭之上。
易生只觉一股极寒之劲自右臂而来,暗想此人竟用如此劲力,犹如与己有深仇大恨一般,奇道:“姑娘此举何意?”喻琉璃不闻其言,却是反问道:“我的掌力与那黑衣女子相比如何?”易生听罢,微微一怔,道:“应是那人强些。在下冒昧相问,那黑衣女子所使武功与姑娘无异,姑娘应是与之相识吧?”
喻琉璃神色微微有异,一瞬而逝,但瞧她转身便走,似未曾听见易生所言。易生先前已是知其举止奇异,见她对己如此冷漠,心中也不去恼她,又问道:“姑娘如今去往何处?”喻琉璃淡然道:“聚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