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亲戚,礼让和睦,说出去都是要被人称颂的,怎么会委屈?
沈三太太又在心头感慨了一遍,迟疑了一下,对沈四太太道:“刚才清儿和澜儿过来找凝儿说话,凝儿给她们看了两个琉璃瓶子,瓶子上面画的是两个番邦女子,那两个女子打扮简陋了些……”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然观察着沈四太太的神色——
若换成清澜两姐妹买了那样花色的瓶子,沈三太太觉得,自己虽然不会太生气,但也不会任由两姐妹留着那样的瓶子在手里把玩。毕竟这里是京城,而不是番邦。那样的打扮,怎么都是不雅观。真个碰见迂腐的老太太,说不定真的就以此怀疑起姑娘家的教养来。
那样的花瓶,总不该是闺中的姑娘家合适把玩的物件儿。
所以,沈三太太觉得,有必要提醒沈四太太知道,沈柔凝手中有这么个东西。沈四太太也会因此承了她这一点点儿的情。那么,之前沈柔清和沈柔凝之间的不快,也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大人们都不会当真,记在心里的。
“想必是凝儿没见过番邦之人,有些好奇吧。”沈三太太替沈柔凝找了个理由,结束了自己这一番提醒,又笑着道:“想当年,我跟着老爷在湖南任上的时候,头一回见到那里的姑娘家,不知道四弟妹知不知道,她们……”
沈三太太与沈四太太闲谈了一阵过去见闻,逗留了一阵,就告辞离开了。沈四太太让范嬷嬷送了出去。
范嬷嬷回来之后,自然就说起了在沈柔凝屋里那博古架上看到的一对儿胡姬花瓶:“……奴婢觉得,还是得提醒姑娘,别将那样的花瓶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才是。”
“心中无苟,又何惧人言。”沈四太太微微摇头,道:“由她喜欢吧。”而后,捧着茶盏,又出神起来。
沈四老爷回来,来到沈柔凝的房间,也看到了那对儿花瓶。
他诧异了一下,问道:“凝儿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父亲,他们都说这上面画的是胡姬女子……”沈柔凝拿着花瓶,指着上面的女子摇头道:“我却觉得不像。又说不上来她们到底是那里的,所以就买了下来。”
“怎么不像胡姬呢?”沈四老爷饶有兴趣地问道。
“胡姬女子的打扮不是这样的风格,差别还是很大的。”沈柔凝很认真地指着花瓶上女子的神态表情,道:“而且,父亲你看,这两个女子站在这里,分明就是仪态良好,神色之间有矜持和贵气,衣着繁复复杂……很像是别族的贵女呢。”
“反正不像是胡姬。”沈柔凝坚持自己的看法,再次摇摇头。
沈四老爷失笑,道:“她们当然不是胡姬女子。我曾听人说,在胡邦更西的地方,那里的土地上生活了许多人,长得大约就是这样,皮肤白的渗人,头发眼睛各种颜色都有,古怪的很。只是我也没见过真的人,不知道真假罢了。”
“是这样啊。”沈柔凝感慨地道:“在比胡邦更西的地方,那真是远的很了。天地可真大……”
中原人口中的胡邦,就是越过西边高山草原在沙漠另一边的那些小国家。再西,那是中原人难以抵达之地了。
“你个小丫头,小小年纪,还学会感慨了。”沈四老爷摸了一下沈柔凝的小脑袋,本来想说,将这两个瓶子给自己收着,又见自己的小女儿眼神清澈,心中不愿意让她多想,就没有开口。
反正,她年纪还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