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遇袭的消息早上就传到宫里了,那时穆皇后正在核对放出宫的宫女清单以及给她们补发的薪水,听闻此事后很是震惊,得知湘云无事后才放下心来,当即派了刘喜出宫,去了解是怎么回事,有悄悄的派了长眉出去,秘密的去保护湘云。
她现在很忙,无法亲自出去探望湘云,放宫女的事儿已经定了下来。宫女们只在这几天就离开,采薇忙着核对各处离开的人数,清算该补偿给她们的饷银,并调整调动剩余的人手,以防哪处有人手不够的欠缺。
宫女们听说他们可以出宫了,而且皇后娘娘还给她们补发这些年在宫里做工的饷银,如获重生一般,都感激的以手加额,奔走相告,大家相约着来御书房外给采薇磕头,这些宫女中,有年轻妙曼的少女,还有人老珠黄的老姑娘,更有举步艰难的耄耋老女人,大家都跪在御书房前,虔诚的给皇后娘娘磕头,流着泪对皇后娘娘称谢。
采薇听到众人来了,扶了唤秋的手走了出来,温和的叫大家起了身,道:“此番放大家出去,虽是本宫提议的,但却是皇上在朝中力排众议,一力促成的,希望大家回去后好好的生活,不要辜负了皇上对大家费的心思。另外,若是年老家中已经无人的宫女,可以在本地的赡养堂养老,若不愿意舟车劳顿的,也可以在京城的赡养堂养老,本宫还会买上一块地做为墓地,往后凡是在宫里死去的宫女太监们,都可以有棺木裹身,入土为安!”
“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了皇后娘娘的话,大家更是感激得涕泪交加,没什么报答皇后的,只好使劲儿的给皇后娘娘磕头,不少人把脑袋都红了!
南宫逸回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颇有些感慨的说:“以娘子一人之力,造福于这么多的人,娘子果然是个至贤至善的!”
采薇说:“能多做善事,造福与人,也是给自己积福报,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更应该如此,往往你一个小动作,就能让不少的百姓受益,也往往是一个不大的动作,就能让不少的百姓遭殃,所以皇上一定要先存百姓,先正己身,多施福泽,少行杀戮,咱们的大晋国才能安定长久!”
一番话说得南宫逸心悦诚服,他点头说:“娘子说的很是,为夫记下了。”
宫女们散去后,南宫逸和采薇相携着进了御书房,走到东间,南宫逸见到炕桌上摆放的账本和算盘,随意拿起账本来看了看,笑说:“娘子要给这些出宫的宫女补发饷银?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有的宫女已经六七十岁了,在宫中呆了大半辈子,一个人就可得四五百两,放出去的六千多宫女,加上送她们回去的人丁车马费用,只要没有几十万银子是下不来的。”
采薇不以为意的说:“这件事是我发起的,你能帮我促成此事我已经很感激了,所以,这些补偿宫女的银子都由我来出,省的动用国库里的银子又有人说三道四的难为你!”
南宫逸笑道:“娘子果然是财大气粗,几十万两银子眼都不眨一下就拿出来了,真真是让朕越发的想抱大腿了!”
两人说笑着上了炕,南宫逸示意杨永把奏折拿过来,夫妻俩一个在炕桌的这边儿批阅奏折,一个在那边核对账目,都做得很用心,偶尔还会心照不宣的抬起头对视着笑一下,温馨极了!
临近晌午的时候,采薇终于算完了所有的账目,她放下笔,敲了敲脖子,说:“我完事儿了,你还要多久?”
南宫逸诧异的抬起头说:“这么快?”
“当然!”
采薇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账本,说:“一共得拿出贰拾贰万陆仟柒佰壹拾伍两六钱银子的补偿饷银,另外还得拿出壹万肆仟陆佰八十三两的车马费用,跟内务府算的结果一样。”
南宫逸眼尖,一下看到了她算账时用的草纸,见上面画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号,好奇的说:“你写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这些东西怎么算账?”
采薇说:“这些叫阿拉伯数字,专门算账用的,这些数字算账比咱们常用的算账方法简单多了!”
男人认同的点点头,这么一大本子的帐,她只用了这么点儿功夫就算出来了,可见确实效果不一般。
他说:“这也是你们扶幽岛传下来的吗?”
采薇堪堪的笑了笑,说:“是的!”
男人点点头,没在说什么。
采薇猜出了他的心思,说:“这种算数的方法很管用,算起来既简便,又准确,若是在民间广泛推广,一定对百姓们大有益处。”
南宫逸说:“这是扶幽岛的绝学,可以随便往外传吗?”
“当然可以,采薇毫不犹豫的说:”只要能造福百姓,扶幽岛的什么都可以拿出来的!“
南宫逸听了,高兴的说:”既然这样,就劳烦娘子把这种算数的方法传下去,让百姓们能跟着受益。“
阿拉伯算数的方法,在采薇的世界里连三年级的小学生都可以信手拈来,但是在这个封建落后的世界里,却可以被视为一种极其先进的学术,连南宫逸这样的人都为之惊讶。
采薇当然不介意传播这种知识文化,但是她还有一点儿自己的想法——她想把这种算术技能独传给女子,以此来提高女子的社会地位!”
她说:“我想了一下,觉得可以开办一所女子书院,招纳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小姐到此学习,不仅教习这些千金小姐们算数知识,扶幽岛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也值得广泛推广,这样,不仅可以把算数技法传播出去,还可以提高女子的社会地位,说不定还能带动咱们大晋经济的发展呢!”
南宫逸道:“这个法子虽好,只是开办了书院,又要劳累你了,朕于心不忍,还是由你教会几个人,再由她们出去教吧。”
采薇笑道:“既这么着,我就教我手下的刘喜吧,他人很聪明,一准儿学得快!”
南宫逸道:“好,你说刘喜就刘喜!”
宫外
刘喜打了个喷嚏,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后娘娘给惦记上了,这会儿他刚从湘云的庄子里出来,这位少夫人经历了昨夜的凶险,神色很差,所幸并无大碍,她的母亲武夫人和婆婆白氏正一左一右的陪着她说话,贴心的很。见她无事,刘喜转达了皇后的慰问后就离开了,离开时,庄子里的管事正带着几个匠人修理正房的窗户,据说是匪徒袭击时弄坏的。
此时,理国公府里正热闹着,杜婉清昏迷后,莫子离下令,将她绑起来,交由应天府处置;旺财勾结匪类,意图谋杀主母罪无可恕,直接杖毙;涉及此次事件的一应下人全部杖责五十,打完后发卖出去;那两个打死谢嬷嬷的小厮尤可,打完后还能挣扎着站起身,张婆子却因年事已高,加上心中惊惧,杖五十后,不久就一命呜呼了;弄玉虽然没死,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被重打五十杖子后,竟被打残了,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人被送到牙行后,怕是也没人愿意出钱买一个站不起来的奴婢,等着她的,将是命运最公正的判决!
王嬷嬷因揭发杜婉清有功,免于刑法,但也曾参与过监视秋爽斋的事,所以也被发卖了出去。
莫子离一口气发落了所有参与此事的人,事后,他再次跪在老夫人面前,沉重地请罪说:“孙儿不孝,因一时糊涂辱没了我们莫家的门风,害长辈们为我忧心,妻子被我伤害离家出走,请祖母责罚!”
老夫人说:“我们这些老的着急也好,上火也罢,都比不上你媳妇伤心,你要是真心向我请罪,就去把你媳妇儿给我哄回来,算是将功折罪,要是哄不回她,就新罪旧罪一并罚。”
莫子离沉声道:“就是祖母不说,孙儿也会去找她的,祖母放心,孙儿向您保证,一定把她带回来。”
老夫人很满意,说:“这就对了,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要是被你弄丢了,别人不说,我就第一个不答应。”
……
傍晚,武夫人和白氏留下了几十个忠心的护院,千叮咛万嘱咐的离开了。
她们一走,湘云绷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终于没有人逼着她回理国公府去,没有人逼着跟莫子离好好过日子了……
她的身子昨夜受了风寒,人也受了惊吓,本就很疲怠,今天又被莫子离吓了一下,早就支撑不住了,可她在两位夫人的面前还是咬着牙撑了下来,要是她倒下了,一准儿会被强拉回到理国公府去。
晚饭她没有吃,母亲和婆婆刚走,她便躺了下来,身心俱疲的睡了过去。
但是,她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做噩梦,一会儿梦到那群土匪又来了,拿着刀子要杀她,一会儿又梦到莫子离压在她的身上扒她的衣服欺负她,吓得她惊醒了两次,还在睡梦中都哭出来了。
“不要……别过来…。放开我…。”
她哭得很伤心,像个无助的孩子似的。
隐隐约约中,感到有人在用手擦拭她的眼泪,那双手有点儿粗粝,但却很温柔,对待她像是在对待一个娇弱的婴儿一般,她迷迷糊糊的,仿佛又回到了昨夜。
那个神秘的男人帮她脱去湿衣服,帮她擦身子,又细心地帮她一件一件的穿衣服…。
他的那双手很温暖,也很温柔,让湘云难以忘怀。
他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