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庐溪显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以前有魔道的人,需要特殊日期,特殊体质的人配合她修为,所以抓了很多人,把脑子毁掉,相互交·媾,在特定的日子里催生婴孩……这样的行为持续了好几代,后来,那个人被太衡的人铲除,她饲养的那些炉鼎也很快死去……这其中只有一个胎儿尚未出生,免于一难。”
陆尘潇陡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下一秒钟,这个预感变成了真相。他只听见谢庐溪回答道:“那个孩子就是我。”
他看着陆尘潇的目光清澈,似乎说的是天南地北不相及的话。
陆尘潇哑口无言,从时间上推测,那个淫·修八成是姹魔天女那个贱·人,素素,诸恶老祖最厌恶的女修,没有之一。三百年前,他阴了对方一把,害其被正道剿灭。当然,陆尘潇自己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这件事最后干得不够漂亮,走露口风,害的魔主大自在天大发雷霆,陆尘潇本人直接被赶出魔道核心。
现在想来,陆尘潇依然有股压抑不住的抑郁之感。
不过,有些疑惑倒是得到了解答。
陆尘潇注视着那男人俊美无双的眉眼,依然有些忍不住恍惚。素素虽然人品有待考究,但她的相貌和品味都是世上一等一的。她的面首随便选一个拉出来,扔到凡尘里都是祸国殃民的货。而素素本人,更是劣迹斑斑:至少,陆尘潇是知道的,她会把自己生下的后裔,乱·伦而交,一代一代的剔选出最优良的品种。
有那么一段时间,整个魔道,都把有没有姹魔天女送出的炉鼎当做是否身份够高的象征。
陆尘潇倒是没收到过,但他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妒恨于心。
他只是觉得,姹魔天女配不上自家魔主大自在天罢了。奈何,素素再怎么行为放荡,也架不住魔主他喜欢。
谢庐溪既是数代选种,精挑细选出来的炉鼎,本身也是到达出窍期的大修。这种底子,也无怪阴虫那么垂涎若滴了。陆尘潇这才意识到,谢庐溪本人有三四分和素素十分肖似,只是两人气质相差太大,陆尘潇一时没有联系起来。
但一时知道了谢庐溪这么不堪入目的过去,陆尘潇心底陡然微妙起来,之前那种怦然心动的感受被他强行压下,变得危机起来——他自己的黑历史也无数,但这么坦诚的说出来,只有一种可能:那人快死了。
陆尘潇也有这种即将被杀人灭口的毛骨悚然感。
迟疑了片刻,他才僵硬地开口询问:“……这么告诉我,没关系?”
谢庐溪错开视线,回答道:“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除了新入门的子弟,基本都知道。”他说完这句话,似乎觉得无话可说,又举起箫,呜呜地吹起来。
你胡说!诸恶老祖就不知道!
陆尘潇很想这么指责,但转念一想,这件事情毕竟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除了给这个清冷绝伦的剑修身上带上一股艳媚的色彩,没有任何好处,反而成了泼污水的好题材。
再加上,正道其实和魔道之间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和散修之间交流的也不多,这件事情没有流传出去,也是正常。
陆尘潇见谢庐溪已经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他自己看着谢庐溪更是各种别扭,便告辞了。在主殿中找到了一个大鸟作为坐骑。但是那只杂种鹦鹉又来撩拨陆尘潇,陆尘潇几次试着用雪团砸它,都无功而返。
那白毛鹦鹉看到陆尘潇吃瘪的表情,发出得意又略带嘲讽的嘎嘎声。
陆尘潇脑门上忍不住暴起了几条青筋,他修行已有一段时间,当即就把翡翠玉环祭出,砸向那欠揍的鸟儿。
但玉环在半路上就被人截了下来,谢庐溪不知何时出现,一抚袖,翡翠玉环应声而碎。谢庐溪本人也是一愣,似乎没想到那个法器那么脆弱。
陆尘潇突然明白了这鸟儿的身份:“你养的灵兽?”
谢庐溪点头。
陆尘潇又忍不住打量一下那鸟儿,这种鸟是灵凡混血,和普通的野禽相比,也只是智商高点,羽毛漂亮点,没有任何御敌的手段。身形只有手臂高,也当不了坐骑,脾气又恶劣。真不知道谢庐溪看上它哪一点。
陆尘潇却是不知道,这鸟儿的坏脾气,却是被谢庐溪宠出来的。这鸟儿修为低微,血统不纯,在太衡剑派中的灵禽里很受歧视,为此,谢庐溪硬生生把整个鸟群全部揍一顿,确立了这杂种鸟至高无上的混世魔王身份。
由此看来,李洄鱼隐瞒谢庐溪和陆尘潇两人关系的忧虑,还是很有道理的。
不过主人在场,那鹦鹉也稍微收敛了点。陆尘潇把那翡翠玉环的残骸收起来,坐上坐骑,和谢庐溪告别。带到灵兽展翅,冲上青天之后,陆尘潇再往原地看去,谢庐溪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那箫声依旧,不绝于缕。
陆尘潇总觉得他忘掉了什么,其实,在天雪峰的主殿醒来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感觉。等到灵莲峰的轮廓依稀出现在眼前,陆尘潇才猛地一拍头,想起他把什么忘了。
……太史飞鸿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