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白氏像是松了口气:“也就今年的事儿,分手了也没什么,说不定很快就能遇见下一个。”
沈流彦只是温柔的说:“外婆,我的意思是,我不爱她,只是觉得她可以做我的妻子。”
何白氏一怔。
到这里,要说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沈流彦看着眼前的老人,面上带着歉意:“我……也不希望,以后为了这种小事,和您们有隔阂。”
何崇厉声道:“小事?婚姻大事,被你说出来怎么就变得这么不值一提!流彦,我知道你不满当初我给你妈安排的婚事,所以你的事情我可以让你自己做主。但这个可以做主,不代表能不结婚!”
沈流彦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紧张的气氛、陷入怒火的外祖父……这场谈话,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
沈流彦在何白氏的又一段劝慰之后叹道:“是我不好,在这种日子里说起这些。外婆,您帮我劝劝爷爷吧。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过几天,一定上门赔罪。”
何白氏的本意是让两个人先冷静下来,哪怕说些别的。听到外孙这样干脆利落的提出离开,她又拧了拧眉,想想还是答应下来。
这样也好,至少冷静的时间能更长一些。
几乎算得上是不欢而散。何白氏送沈流彦下楼,中途便半是抱怨:“你也知道你爷爷刚手术完,怎么能说这种话?”
沈流彦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外婆,现在不说,一味的应着爷爷的话,以后再拒绝起来,恐怕爷爷更生气啊。”
何白氏更是不认同:“平常我觉得你挺会说话的啊,今天怎么这么犟?说一句没有合适的,先慢慢找,有那么难吗?直接一句不结婚砸下来,我听了都生气。”
沈流彦依然无奈:“这……能一样吗,您们还不是会一直催我找人。”
何白氏连叹几口气:“算了,我不管你了。”
从何家老宅离开,沈流彦的手指紧紧扣着方向盘,踩足油门。
已经到了深夜,离零点还有些时候。但何家老宅所处的地方毕竟比不上市中心繁华,路上很少见人。
毕竟是元旦。
从公司离开之前,林青有提到过,很多人会在今天聚在沙滩上等待跨年。
沈流彦并不明白那样的群人狂欢是为了什么,想想前几天的圣诞节,他们最终也聚集在沙滩。
车子在马路上飞速驶过,从夜幕深沉的偏郊地区到达灯火通明的城中,仅仅用了不到半小时。
一窗之隔,是欢声笑语的人群。按这个人流量看来,也许再往前不远,就又会到戒严的地段。
想到这点,沈流彦偏转方向盘,拐向另一条路。他住的地方离沙滩有些距离,换个方向,大概能避开人最多的地段。
在某个红灯的路口踩下刹车的瞬间,他心尖倏忽一动。
前几日聚会时,沈流彦对喝酒一事的态度尚是来者不拒但并不喜欢。在这个时候,他却感到了久违的,对酒精的需求。
这条路会经过容越家楼下。而容家三兄妹外加一个侄子,四人自容老爷子去世后就没在元旦聚在一起过,这也算是众所周知。
现在,容越大概在家。
车速渐渐放缓,最后停在路边。沈流彦看着仪表盘上的时间,想了很久,要不要给容越打电话。
在这样的日子里,哪怕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心思,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也许是上天看到了他的犹豫,手机竟自发的震动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时,沈流彦连意外的心情都没有。毕竟这样的时刻曾有过太多太多,与以往种种相比,今日也算不值一提。
只是在拿起接通的时候,沈流彦心下仍是划过一个模糊的词汇。
心有灵犀。
容越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开口便是:“流彦,第六天了。”
从圣诞那夜分手到如今,已经六天。
沈流彦轻轻的应了声:“是啊。”
容越便低低的笑了声:“我都承认想你,你却这样对我?”
从第一句话起,容越便刻意营造出某种气氛。此刻再提起前几日的对话,当初是他将话中意思曲解,现在又用了同样的字词,仿佛在暗示什么。
沈流彦听出容越声音不对,便并不答话,反问:“你喝酒了?”
容越仍是低笑:“流彦,你又这样。”
嗓音低哑,叫着他的名字时,似乎有刻意的放缓语调,在舌尖缓缓品味着什么。
沈流彦叠起双腿,望着容越所住的那一栋楼,眸色渐渐加深:“容、哥、哥。”
“怎么?”
“我在你家楼下。”
那一边,容越像是碰到了什么,发出了极大的响动。半晌之后,容越才再次开口,声音清晰了许多:“沈流彦,你……”难得的连名带姓,“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准备上来了?”
沈流彦像是在思索,卖足了关子,终于回答:“还是会的。”
通话随着对方带着笑意的话结束,手机自掌心滑下,带走了热度,手心却依然有着被汗湿的粘腻。
容越的眉尖微微拢起,唇角的弧度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另一只手上端的红酒始终很稳,此刻浅浅抿上一口,舌叶口腔之间,回味无穷。
就好像是沈流彦这个人。
他再次想起对方身上被泼上酒液的景色,身体很快散发出异样的热度。从十二月初到现在,整整一个月,也只有前几天在电话里的一场。其余时候虽也有过用手解决,但总是觉得不够。
敲门声很快响起,容越将高脚杯放在茶几上,走上前去开门。
来者身上还带着冬日里的寒冷气息,与温暖的室内好似格格不入。但容越毫不在意,在门被阖上的瞬间,便倾身吻了上去。
他很快发觉,沈流彦似乎也抱了和自己相同的心思。
衣服被快速扯下,高级定制的大衣被随意的扔在地上,两个人很快在沙发上亲吻作一团。沈流彦的皮肤起初还带着与衣服上同样的冷意,不知不觉,已经被容越的体温暖热。
他的视线扫过茶几上荡漾着艳波的高脚杯,眉间眼梢都是笑意,在亲吻的间隙开口:“好巧……”
“什么?”容越问。
手按在沈流彦腰间,熟悉的皮肤纹理似乎能将他的手掌吸附。
沈流彦侧过身,将高脚杯端起:“我刚才还在想,要喝上一杯。”
容越定定的看着对方滚动的喉结,手上的动作不由加重了力气,将人更深的按向自己。
皮肤相贴,体温交融,连心跳声都……
“那还真是很巧。”他说。
容越低下头,舌尖碰上沈流彦的小腹,一路向上舔舐。最后稍有偏转,将头埋在对方颈窝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沈流彦身上的味道很干净,却意外的能催生出他更多的欲念。
沈流彦又喝了一口红酒,动作之间,容越呼吸间的气息洒在他身上,连带方才的动作,带出一串酥麻。
他微微眯着眼睛,低下头,摸索着找到容越的下颚,捏住之后强制性的让对方抬起头。接着,在容越莫名的眼神之中,吻住对方。
口中的酒液相互交渡,自唇角溢出一些,缓缓向下,在皮肤上勾勒出一道暧昧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亲吻终于结束的时候,沈流彦已跨坐在容越身上。容越的唇时不时地落在他胸口,而他的视线却定格在不远处桌上的瓶中枯萎了大半的玫瑰上。
“你先?”容越含糊着问。时间久了,他也了解了些沈流彦在床上的控制欲。
“不。”沈流彦低下头,再次吻上对方。
“在此之前……容哥哥,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