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荷很快就擦好了桌子,又听东阳说了三个字:“你过来。”
咏荷怔住,脸色苍白,求助一般看向永乐,惶恐的双眼都湿润了。
永乐皱着眉头,又说道:“东阳,你做什么?”
东阳依然没什么反应,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对咏荷再次开口:“过来。”
咏荷咬了咬唇,视死如归一般走了过去,每一步都是煎熬,也不知道这个古怪又恐怖的主子到底想做什么。她抓紧了袖子,走到他身前几步时候又听他冷冷说道:“站住,转身,出去,把门关上。”
“东阳!”永乐三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你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
“……”
咏荷转过身来偷偷松了一口气,逃出生天一般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屋子里。
门关上了。
厅堂里只剩下东阳和永乐两个人了,冷冷僵持着,他们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东阳坐在椅子上,墨发静静垂在身侧,整个人仿佛凝结在了一幅画卷之中。而那似血的红,几乎灼伤了她的眼睛。
寂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东阳那冰冷淡漠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说:“早听话过来不就好了?”
永乐看着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憋了一肚子的火,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朝脑袋上涌去,怒道:“你怎么这么幼稚?刚刚耍人玩好玩吗?”
东阳冷冷嗤笑了一声,这才抬起眼睛看向她,说道:“我就是让你看看,奴隶是这样当的,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不是你那样阳奉阴违。自己发过的誓做不到也就罢了,还敢对我大呼小叫颐指气使,你这个凡人不仅愚蠢可笑,连信誉也半分没有!”
“……”
东阳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永乐有些懵了,看着他都忘记眨眼睛了,渐渐连方才的憋气也给忘了。
突然觉得跟他争论很没有意思。
永乐顺势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扯了扯唇角,说道:“好吧,我过来了,你要做什么?”
“……”
东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一时间也忘记本来想做什么说什么了。
永乐也不知怎么的,看着他那难得呆愣的模样,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是才刚刚露出笑容,就见东阳冷冷瞥了过来,她连忙抿了抿唇,整理了一下快抽筋的表情。
过了会儿,永乐侧过身去对着他,说道:“哦对了,刚刚你让我以后别摸你了,我都听你的。不过我想了想觉得不能亏欠你,之前的份儿,不如你就摸回来吧?”
永乐一边说着话,一边伸出一只手到他的面前,近乎嚣张地晃了晃。
“摸吧。”
东阳:“……”
永乐又把脸凑了过去,笑嘻嘻地说道:“你想摸哪儿都成。”
东阳:“……”
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别提欠揍了。
东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僵硬地转过了头去,冷冷说道:“真是不可理喻!”
“哼。”她轻哼了一声。
总算扳回一局,她心情好了起来。
永乐弯着唇角偷笑,正高兴着,岂料东阳突然又把头转了过来,视线相撞的刹那她的目光瞬间被绞住。那漆黑如墨的双眸像是夜空下无尽的深潭,一旦坠入,无论怎么样奋力挣扎也无法逃出生天。
永乐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愣在那里的样子呆傻可笑极了,她似乎看见了脸上渐渐浮出的红。
她用力挪开了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坐直了身体,谁知道刚刚放松下去就见他探过了身来——就如同方才她做的那样。她再一次僵住,眼睁睁看着他伸出手来,轻轻覆在了她的脸上。
永乐的双眼微微睁大,心砰砰砰狂跳了起来。好一会儿,她才想起他并不能真的碰到她。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
可那一瞬,她似乎感到了灼人的热度。
东阳垂眸看着她,缓缓收回了手。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一言不发,像是一座沉默的远山。久久,永乐缓过来了,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那红衣的身影渐渐化作烟雾,从她的眼前缓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