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e的性格有些小孩子的心性,你不让他说,他就非要说。闵茜以前都没有发现,今天她总算知道了。
她低着头,他看了她半响,身体往后一靠,端起一旁喝了一半的汤水一口喝完,将碗往桌面上一放,拉起一旁的纸巾抹了抹嘴,看着她幽幽开口:“不管你爱不爱听,反正我是要说的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闵茜的反应。
闵茜只是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抬头,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Roe撇了她一眼,“我认识joke的时候他才十岁,在那阴暗的小巷里面被人追着。他十岁的一个人瘦的跟一个猴子一样,我看着那些人手上的刀不知道怎么就头脑发热把他拉住了。”
他突然顿了顿,闵茜一口饭堵在嘴里面,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人已经不在饭桌上了。
就在闵茜有些疑惑的时候,底下的沙发上突然传来他的声音:“不介意吧?习惯了,改不了。”
他手上拿着一根香烟,另外一只手已经摸上了打火机。闵茜眉头微微一皱,他就已经低头将香烟点上了。
尼古丁的味道让Roe有几分舒缓,他吐了几个烟雾之后就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了:“那个地方我熟悉,哪里能藏人哪里能跑路都一清二楚。刚伸手过去拉他的时候他直接一脚就听过来,要不是我反应迅速,早就被他踢得不能人道了。”
他微微眯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我现在都还记得他那时候看我的眼神,冷得跟我杀了他全家一样。整张脸都是脏兮兮的,反倒是那一双眼睛,亮得让跟宝石一样。”
他突然笑了笑,抬头看着她:“我说你当时看上他是不是就因为他的那一双眼睛?!”
咽下去的饭就这样被他的一句话堵在了喉咙里面,她有些慌乱地舀着汤喝。
Roe了然地笑了笑,抬手又抽了一口烟:“那时候年少气盛,被他那么一眼反倒是越发地想把他救下来。后来拉着他躲进了一个废旧的房子里面的一个地下室,等着那些人走了,我还想问问他怎么一回事,结果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呵,多亏我眼神好,虽然他走得潇洒,但是还是被我看出来了他脚受伤了。”
说这话的时候,Roe明显是带着几分洋洋得意的。
“他的性格大概就是那个样子了,家人死得早,爷爷留给他的房子还被律师骗走了,自己一个人四处游荡,孤僻得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知道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伤成什么样子了,干脆趁着他不备直接就把他按在地上,撩起那空荡荡的裤管才看到那上面有一道很长的口中。大概是伤口有些久了,又得不到处理,都烂了。”
她低着头,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Roe的话还在不断地传来:“我当时也没什么能力,比joke好的大概就是还有个一直养着我的中国养母,我没钱,又不能带他去医院,最后只能买了酒精给他处理伤口。”
说着,他突然坐了起来,抬头看着她:“你知道那种酒精洒在伤口上的感觉吗?我手都是抖的,他脸白得跟面粉一样,却一句话都没有吭过。那时候我就知道joke这个人够狠,对自己都狠。”
“我把他领回家,我养母心好,答应我收留他。他自尊心很强,伤好了就自己去做零工,到码头去扛货物,赚的不多,但是还算能买些吃的。后来我养母出了车祸,剩下我跟他,下葬的费用还是他想办法找回来的,那一年他才十三岁。”
“养母死了之后我就没有那么逍遥了,退了学跟着joke去打工,我那时候力气小,经常出差错,老是被工头打,回来总是一身青,joke让我去送报,我知道自己连累他在码头被工头骂,就没有反对。后来有一天有一批黑人闯入我们家,什么都没说,第一件事情就是问我们谁叫赵祖杰。”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顿,抖了抖手上的烟灰:“哦,忘了跟你说,那是我的中文名。”
“我们两个说不认识这个人,听到他们说什么宁杀错不放过就知道事情不对了。养母下葬的钱是joke去借高利贷的,所以有一段时间我们经常躲高利贷,意识到不对我们就开始逃了。一不小心跑入了一批正在交易的人的阵营中,joke的眼色很好,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不起眼的中国人是厉害的角色。”
闵茜等了半响,却发现Roe突然之间停了嘴,她忍不住抬头看过去,Roe大概是注意到她的视线,撩着眼皮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走神了。”
“……”这神走得也是略**。
回神的Roe继续开口:“我现在都记得joke那时候说的话,目光冰冷带着摄人的自信看着那个黑色大衣的中国男人指着一旁一箱子的钱淡定地开口说了一句‘救我们,十年后还你今天这里的十倍!’我当时被shock到了,看着那一大箱的钱,我觉得自己一百年都赚不到那么多,不要说十倍!”
手上的香烟烧尽,他抬手往一旁的烟灰缸轻轻一扔,正中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