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舞黑风旙,刷出数道黑光,一起向着季莳扑过去,嘴中大喊:“臭道士!纳命来——”
这般行为未出季莳的预料,他后退一步,挥出数道神光打碎那黑光,手指捏决。
移物控物之术——
尹首领手中的大弓上神力流动,此刻弓弦正嗡嗡震动,那神力季莳再熟悉不过,和那个给他挖了好大一个坑的纯山公出于同源。
也是,当年那样威风一个神明,怎么可能只留下一个香炉一方印章。
既然原本是纯山公的东西,那么他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季莳伸手一勾,那大弓便从尹首领手中脱出,无比欢快地对着季莳投怀送抱,如同遇见了三百年没见过的亲娘。
季莳刚刚接过,就感觉这把弓在源源不断吸取他的神力。
竟然是个贪吃鬼。
季莳皱皱眉,又避开数道黑光,手指勾起弓弦。
这一瞬间,冥冥有诸般意志加在他身上,驱使季莳做出一个无比标准的拉弓动作。
没有箭矢,应该是箭头所在之处风云翻涌,土黄的神力凭空汇聚成一根细长箭矢,箭头,箭身,箭尾羽翎,皆有细密的符篆神文流动。
被箭矢瞄准的常山坪心中一跳,只觉头顶仿若有一座大山压下来,镇得他不能移动。
突然进入顿悟状态的季莳缓慢拉动弓弦,种种使用这把大弓的秘法皆浮现在他脑中。
自知在这把神弓下讨不了好的常山坪整条蛇动作一顿。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黑血。
黑血四散,化为黑雾弥漫,离他最近的尹首领不过吸了一口,立刻扑地。
还有几个族中战士因为想要上前帮季莳的忙,距离蛇妖也很近,虽然见到异状就急急忙忙退回被季莳神光笼罩的地方,但也吸入不少,从这几个战士身上飞出数道血影,被常山坪吸入口中。
这乃是魔道进食血肉恢复功力的方法,常山坪匆匆吞了几道血影,终于能挣开束缚,不想报仇,也不恋战,转身就往东海边逃。
季莳还不会锁定法力,此时他进入玄妙境界,怎能放跑猎物,驾着香火组成的祥云就追上去。
一神一妖追到东海边,见前头无路,常山坪气喘吁吁回过头来,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何人?我不死在无名之辈手下!”
何人?
季莳本性是不喜欢自己的敌人死的瞑目的,本想随便编一个一听就是假名的名字出来,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
他道:“贫道乃是散人晏北归,常行斩妖除魔之事,素有威名,你死的不冤。”
“晏北归……好好好,我记住了!”常山坪瞪着季莳,把这个名字在嘴中咀嚼三遍,突然将手中的黑风旙丢出。
黑风旙见风暴涨几圈,其上光华越甚,亮眼刺目。
是要爆掉法器借此遁走?
季莳眉头微皱,感觉搭在弦上的箭矢开始颤抖。
这是拖得太久,神力要控制不住了。
不能再犹豫,季莳松弦,箭矢如同流星般射出。
它第一下穿透了黑风旙,直奔潜入海中的常山坪而去,没入海水之中,炸出大片水花。
季莳眯眼打量。
射中了。
……但是,手感有些不对。
百万里之外的北方冰原,一个地下洞穴中,一条小黑蛇猛地睁开眼睛。
它愤怒地嘶嘶咆哮半晌,后继无力,只能将身体盘做一团,纠缠在身体下的火玉上。
若没有这块火玉,一条蛇根本没有办法在极寒的北方冰原里生存下来。
这只黑色,正是死里逃生的常山坪。
说死里逃生也不对,他真正的身体已死,这条黑蛇乃是他早年寻得一灵物,孕育的身外化身,如果没有这道化身,他在季莳那一箭之下,根本无法逃脱。
而今虽然捡回一条命,却只剩下了养气的修为。
常山坪心中满是恨意,他的尾巴拍打在地面的冰层上,打得冰屑齐飞,洞穴中他收集而来的一些神道法器更是被他统统毁掉。
他没有注意到,其中一宝瓶模样的法器破碎后,流出一滩黑水来,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咬牙切齿喃喃:“晏……北……归!我要你不得好死!”
东林,诸多因果缠身的晏北归打了一个喷嚏。
在他对面,一位绿袍老者落子在棋盘上,诧异抬头看他,笑道:“可是哪位女修牵挂着晏小友?”
晏北归苦笑:“哪里来的女修,晚辈一身恶寒,恐怕是被谁算计上了。”
“哈哈哈。”绿袍老者大笑。
老者笑完,把手中棋子一丢,道:“不下了不下了,白玉丹要出炉了,老朽得去看着。”
晏北归也笑着摇了摇酒葫芦,棋盘上的黑子白子纷纷浮起,落回棋盒中。
等收拾完,他才站起来,向着老者稽首。
“药翁,晚辈的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