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柳梦璃听到王妈妈说‘他拿了银子天下大可以去得’,心中便已经认定陆传宗得到了她的身子后,转眼又将她的卖身契卖回给了松竹馆,想到自己把毕生的积蓄都交给了这个负心汉,还在杭州城中苦苦的等候他的回来。
突然间就觉得眼前一晃,犹如五雷轰顶天塌地陷一般,这样的陆传宗还是那个温柔多情善解人意的陆郎么?
还是那个为了她不惜千金,不怕四处借债与亲族决裂的陆郎么?
这么快他就忘了明月之下对天盟过的誓约了么?
这么快他就忘了自己以死相争才得来的团圆了么?
而现在曾经的海誓山盟犹自萦绕耳边,那个许下誓言的良人却已经撇下了自己,不知远走何处了。
柳梦璃好悔好恨呐!她恨自己有眼无珠识错了人,恨自己一个烟花女子受尽了天下人的耻辱嘲笑,却换不得一个人的真心。
柳梦璃惨然一笑自嘲道:“可笑我柳梦璃沦落风尘十载,自遇陆郎情投意合海誓山盟,自以为终身有了依靠,倾尽所有只求得归见父母怜我命苦心诚,能收我做个孝贤儿媳便终身无憾,我一个烟花女子,不曾丝毫有负于郎君,倒是郎君这等知书识礼的君子将我无耻出卖!”
“只恨我柳梦璃饱经磨难仍未看透人生虚妄、世态炎凉,费尽苦心,到头来,仍旧逃脱不掉被人拐来卖去的命运啊!”
说到最后一句,柳梦璃已是声嘶力竭犹如啼血杜鹃一般,客栈左右听到她的倾诉无不落泪动容。
老鸨王妈妈瞧见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生怕引出了什么麻烦来,急忙拉住柳梦璃准备将她带回松竹馆先,一面看似劝慰道:“好女儿啊,妈妈知道你在外面受苦了,快和妈妈回家去吧。”
柳梦璃这时心如死灰整个人好像一个牵线木偶一般,被王妈妈拉着踉踉跄跄离去,仿佛失去了魂魄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div class="cad">conAd1();
那几个与王妈妈同来的松竹馆大手走在前面推开聚拢而来的人群,老鸨王妈妈和柳梦璃则跟在后面顺势离开了客栈。
一路上老鸨王妈妈不断说道:“好女儿啊,你可是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险,我从那负心人手中赎回了你去,生怕你孤身在外遇到什么危险,这不便叫上了几个人赶忙往这客栈的方向赶来。”
“刚走到衙门口的时候,就瞧到那李掌柜正在那儿击鼓鸣冤,说是有位姑娘在他店中住店多日拖欠旅费,多亏了妈妈我留了个心眼,使了好些银子才堵住了那李掌柜的嘴,否则啊今天去客栈找你的可就是杭州府的衙门了。”
“那衙门可不是什么好地界,闺女儿你要是进去了指不定还要受多少活罪呢,这一次你跟妈妈回去了便好好地在咱们松竹馆待着,下次再出了什么事情妈妈可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一边絮叨着,老鸨王妈妈心中却已经暗自盘算好了,且不论那陆传宗是不是真的撇下了柳梦璃不顾,就算是那陆传宗日后重新找回了客栈去,在那里也绝对找不到柳梦璃的踪迹。
即便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那陆传宗给打听出来了,只要自己先一步将柳梦璃藏好,给对方来个抵死不认对方也拿松竹馆无可奈何,难道说陆传宗还敢将这样的事情闹到官府不成,一旦陆家才子因为一个名妓和青楼闹翻的事情传扬出去没脸的可不是她王妈妈,倒是这次回来需要把柳梦璃这丫头好好的关起来,狠狠调教一番才能再让她去接客。
哪成想这边老鸨王妈妈刚拉着柳梦璃从松竹馆的后门走进去,还没走到柳梦璃往日的妆楼前便遇到了一个怪人。
这怪人生的一副黑灰面庞,一头蓬乱的短发,浑身上下穿着一件破旧蓝袍,整个人枯瘦异常,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富贵豪客,反倒像是杭州府最破落的地段上游荡的叫花子,也不知这样的人是怎么混进的松竹馆。<div class="cad">conAd2();
老鸨王妈妈眉头一皱,且不说这样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希望面前这怪人惊扰了松竹馆中老爷们的雅兴,败坏了整个松竹馆的格调。
这边王妈妈刚一停下来,身后跟着的几名大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纷纷卷起袖子准备动手。
却说那浑身穿着破烂的怪汉,本来正握着一个酒葫芦仰头饮着酒,从王妈妈身边走过,等到刚刚和柳梦璃擦身而过的时候,仿佛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一般。
慢慢放下了酒葫芦,醉眼朦胧的朝柳梦璃看了过去。
这时候那几位卷起了袖筒的大手刚刚走到怪汉身后不远,怪汉突然扭过头来倒是吓了他们一跳,只因为这怪汉虽然穿着邋遢身材瘦弱,但是当他面对你时你却会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威势笼罩着自己,好像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的提示着自己面前的人并不好惹。
老鸨王妈妈拉着柳梦璃走了几步,没有听到自己预期会听到的惨叫求饶声,困惑的扭过了头,一眼便看到了那几个愣在原地的大手,不由怒喝道:“你们这几个没用的狗东西,还不快给老娘把这个叫花子给轰出去,难道说都不要你们的饭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