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涔涔蹙眉,满腹心事,那个秘密既然瞒了她这么多年,就不该再提起,若是一经提起,那便会改变这丫头的一生,她只紧紧握住女儿的手,“锦儿,你白大哥把一切都跟我说了,你当太监当上了瘾,竟不知回头。娘坦白跟你说并非他用我要挟你,而是我要他用我来威胁你嫁给他。”
小鱼吃惊地看着阮涔涔,竟是娘亲要白韶掬这么做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阮涔涔又道,“锦儿你还小,哪知这宫中险恶?这宫中不是久留之地,你何不就随了你白大哥?嫁给他不是你打小的心愿吗?”
小鱼睁开娘亲的手,“娘啊,难道白韶掬他就没跟你说,我现在喜欢的不是他。夏婉安她把我们母女害成这样,害得我们有家难归,我在宫中哪次不是九死一生,若非我机智,只怕娘你再也见不到我了。如今夏婉安嫁给了白韶掬做妻,我真的还要嫁给白韶掬给他们做小吗?娘,你是爹爹的妾室,日复一日受着大房欺压,你难道要我步你后尘吗?”
小鱼伶牙利嘴,此番话竟也说得阮涔涔这个当娘的脸上微烫,她当然不想女儿走自己的老路,当妾的就是被大房的人骑在头上任打任骂不能还手,一辈子永无翻身之地,可是这深宫危险重重,走错一步便是死无葬身,至少嫁给白韶掬,她这调皮捣蛋的女儿还能有一处安身之地,不论白韶掬念在她身份,光凭夏锦身份,白韶掬绝不会薄待了她。
阮涔涔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只化作一声低叹,“吾儿啊,一朝天子哪是你能为之动心的人?听娘一劝,与娘一起离宫去罢,就算你不愿嫁给白韶掬,咱们娘两也可相依为命过些安生日子呀。”
“在天下人的眼里,慕容肆是这大宁王朝的天子,他在我心里只是与我互许下诺言,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男子。以后娘你就待在我身边,我会照顾你再受谁的一点欺负。”即便那人是她爹也不行,她再也不是孩子,如今的她已能为娘撑起一片天。
这孩子还是这么执拗,爱白韶掬时如此,爱慕容肆时亦是如此,阮涔涔一急,眼眶微湿,“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娘不许你再乱来,你是娘的女儿,娘绝不会同意你与皇上在一起。今夜过后,我会亲自求见皇上,让他放我们母女离宫。”
见得娘亲眸眶泛红,小鱼心潮翻滚,不知该如何回应,娘本该是最了解她的人,可竟也不明白她的心意。
“你们谁要离宫啊?”
伴随着门扉被推开,那一身明黄的男子凤眸半眯出现在门口,他微凛眸光朝她们母女那边看过去,阮涔涔却丝毫不畏圣上威严,这人来得正好,她站起朝慕容肆走去,朝他福了福身,“民妇多谢皇上此次费心营救。皇上是一国之君,小女无才无德,岂能高攀皇上?民妇斗胆请求皇上传口信于拙夫,让他接我们母女回家。”
阮涔涔亦是巾帼不让须眉,言语得体,不卑不吭,他终于明白小鱼这身风骨是遗传了谁的,据说此妇医术堪称国手,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那夏元杏老实巴交唯唯诺诺的,究竟是什么福分,怎会娶到了这样一位绝色女子?
这女子是他未来的岳母大人,虽然他是一国之君,也得礼让三分,他先予以一礼,又看了一眼小鱼才郑重道,“别说小鱼也是四品提刑的女儿,就算她是乞丐的女儿,朕也要她。”
那掷地有声的一句撞进小鱼心窝,她激动得怔怔凝着他。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悍,他三言两语就打破了世俗尊卑,阮涔涔听得出无论如何他也会娶她这个女儿,她再次无话可说,她沉思半晌,又道,“小女离家数月,想必十分挂念她父亲,皇上不如让小女先回家待嫁,可好?”
“小鱼若是想念父亲,朕便请夏提刑进宫与你们母女一叙。这待嫁之地么——”他说到此处停顿一下,环顾了下四周,便扬眉一笑,“这座长乐宫不比夏府更好么?而岳母便留在这里多陪小鱼几日,待朕纳她为妃之后,朕亲自送你回夏府。”
好一个怀帝,竟将这一切安排得周到妥当,这座宫殿竟是他次给女儿的待嫁闺房,阮涔涔看着这女儿,不是该为她喜还是为她忧,若将来有一天——
想到这里,阮涔涔已不敢再想下去,面色微白看向皇上,只低头无奈回道,“民妇一切全听皇上安排。”
慕容肆笑了笑,让未来的岳母大人好生休息,慕容肆这便离开,小鱼出门去送,二人并肩走了段路,在桂花树下慕容肆突然驻足,让王中仁戚蔚他们退开。
秋风瑟瑟,不同于夏日闷热,吹在身上反觉有些凉意,小鱼微微一哆嗦,那人就怀抱过来,将她紧紧拥入怀里,她浑身一烫,抬眼,却撞上他一双更为炽热的眸。
枝头的桂花香沁人心脾,不浓不淡的香味随风涤荡,萦绕在他们周围,他修长手指叩上她微微发肿的唇,他知白韶掬定是吻了她,他指尖在她唇瓣上反复摩挲,眼中妒意浓烈,“那人吻了你,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