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显得有些斑驳,枯井在夜里一眼看不到底,高士棋却想都没想,一跃而下。
王越呆了呆,腿一软,扑通一声倒地。
红尘心中忽然有一股强烈的不安,其实她已经猜到了,方知恐怕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不太想动。
井下忽然传来一声惨哭,宛如孤雁失群,让人听了毛骨悚然,王越整个身体都瘫软下来,就如一滩烂泥,不成样子。
到是一直立在一边的那个女人,目光诡谲,只是嘴角稍稍露出一点儿嘲讽的笑容,还很轻佻地开口:“这会儿到怕了?下手时,可有一股子狠劲儿,让奴家分外欢喜。”
王越抬头,恶狠狠地瞪她,却是咬破了嘴唇,一句话都不说,不过到渐渐镇定下来,目光闪烁不停,脑子里还不知道转着什么主意。
红尘转头看了那女人一眼,皱眉。
她前阵子刚见过这个女人,就是个长得漂亮的女人罢了,显得很年轻。
因为药的事儿,她和她丈夫都被宫里带去问话,后来听说是给放了,大约宫中也不觉得他们两个小老百姓,敢在万岁爷面前耍花样,估量他们更不敢随便不听话离开京城,就谁都没在意。
只是受了惊吓,丈夫一病不起,妻子到是看着没事人似的,照样经营酒馆,怎么想怎么奇怪。
想她一个普通人,被这般一吓唬,不说被吓死,至少也要好几个月缓不过劲吧,怎能如此平常?
这会儿也是,自己来者不善,是人就看得出,她这人也不知有什么依仗,这般不惊不惧的。
但这会儿,还是要先知道井下的情形。
红尘使了个眼色。
铁牛挥挥手,一早有高士棋手底下的家丁扑过去,点了火把照着,下了井。
刚一下去,又是一声惊呼。
不多时,下去的家丁便上来,跪在地上,轻轻摇头,也不敢痛哭,只是把头埋在地上流泪。
红尘闭了闭眼,吐出口气:“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铁牛,你下去收拾一下。”
铁牛有点儿为难。
罗娘和小严一左一右护住自家小姐,轻声道:“放心,咱们必拼死保护郡主。”
再说,还有侍卫在,这里是京城,怕什么。
铁牛拿了一卷绳子下去,也就片刻工夫,再次上来,犹豫了下道:“郡主,您要不要避一避?”
“……我有什么没见过,上来吧。”
铁牛终于上来。
红尘终于看到了方知。
虽然怕惊到她,铁牛提前想办法整理了下,可是,方知的模样还是让红尘瞳孔收缩,手足发颤。
高士棋迷迷糊糊地被拎上来,跪坐在方知身边,木木愣愣的,完全没有反应。
他身边的家丁吓得一时连动他一下都不敢。
红尘猛地回头看向王越,目光阴森,王越脸色一变,浑身颤抖,一边抖一边痛哭:“阿知,阿知,我的阿知!”
他把头埋在地上,一眼都不看方知的尸体。
“为什么杀了她?”红尘丝毫不被王越的表现迷惑,只是心中惊疑,“杀了她,于你能有什么好处?”
王越一愣,就像含了多大的冤屈似的,大声吼道:“你身为郡主也不能随意冤枉人,她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杀她,这,这一切都是巧合,巧合!”
红尘冷冷地看着他唱作俱佳地哭喊,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揪住王越的头发,把他按在方知身前,让他跪倒,脸对着方知已经略略变了形的头:“接着哭,接着说!”
王越怎么说也是一介书生,哪里见过这个,登时吓得浑身发软,嗓子干涩,只会啊啊啊地叫唤。
罗娘和小严都有点儿担心,不大乐意自家小姐碰这么个男人,只是看小姐发作,她们想了想还是没有动。
红尘到越发冷静,声音冷如寒冬腊月:“你带来了油,我看看,三个火折子,还有砍刀,你想做什么?对了,你得毁尸灭迹,你想让方知从这个世上彻彻底底的消失?”
王越整个人再也说不出话,瞳孔收缩,仿佛看到了很恐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