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靖棠眼眸的颜色很幽暗,把柔和的光线吸进去,光芒镀在上面,像是水晶琉璃一般迷人。他总是这样轻易地就抓住了别人的视线,沉沦在他温柔的眼神里。
秦语岑失了失神,这才清醒,微敛下羽睫,脑子里想起的全是她厚着脸皮问他喜不喜欢自己的情景。她一想到就会脸红耳根子发热,她一个已婚妇女怎么能这么放纵自己对自己老公以外的男人问出这个问题。此刻在他的面前她是无地自容。
她轻咬了一下柔软的唇角,故作镇定:“我……我有问过这样的问题吗?”
霍靖棠的眼底滑过一抹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到平静,然后笑意渐渐浮起:“你竟然学会了耍赖了?一月不见,真的是进步了不少。”
秦语岑听不出他这句话是褒是贬,但也不想去深究了,反正她咬着不会松口承认自己问过这样丢脸的问题。而他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的,他也不能奈何于她。
“本来我就没问过。”她倒是挺直了腰板,说谎也不脸红了,“就算我是耍赖也是跟眼前某个人学的。所谓近墨者黑就是这样的。”
“既然已经黑了,我也不介意把你染得更黑。”霍靖棠唇角的笑意更浓,弧度柔和。
他从大衣的口袋里伸出手来去握住她的手,手指插/进她的指缝中,然后手指弯曲握起,两人就十指亲密的紧扣在一起。这样简单的动作是关昊扬不曾给予过她的,就连一丝的温柔都是吝啬付出。而他总会知道她想要什么,便给她什么,好像会读心术一样,把她的心看得明白。这样的男人强大到可怕,让她感觉无处可躲一般。
“秦小姐就赏个脸陪陪我这个可怜人吃顿饭吧,还是你就这么忍心把我饿着?”他连带着把她的手一起放进了自己的衣袋里,她感觉到手掌暖暖的。
而她也折腾了一晚上了,恐怕也没有好好吃饭。
“你要吃饭还不简单吗?这里就是酒店,还是你自己开的,想吃什么没有?”秦语岑想抽手,但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酒店里的菜虽然美味,可吃起来总少了一种味道。”霍靖棠盯着她细腻白晳的脸庞,“我有一个更好的去处。”
“我不想去。”她拒绝。
“我想吃葱爆牛肉,清煮萝卜,清蒸桂鱼,清炒荷兰豆……四个菜,差不多了。”霍靖棠默算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理所当然。
“这些菜随便哪个餐馆都能吃的。”秦语岑指了一下身后的酒店,“这里味道更好,全是五星大厨。”
“我要吃你做的。”他刚说完,她便接了话,“不会做。”
“语轩说你做的菜很好吃。”霍靖棠看了一下手腕间的钻石名表,“现在已经九点过了,我一般晚上六点吃饭,现在已经多饿了三个多小时,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没地方买菜了。”秦语岑找着借口,她总不能把他带到席言的家里做给他吃吧。
“我已经让徐锐给我备齐了。”霍靖棠根本不给她任何退路。
“可是我怕奶奶在酒店不习惯,我想陪陪她。”秦语岑有些为难,“我奶奶和爸来,没有能好好吃上一顿饭,还被扯到这些麻烦事情里来。我……对不起他们。”
因为奶奶护着她,所以被小婶陈桂秀给怒骂,爸爸心疼她,又被赵玉琳羞辱。他们都爱她,也是她爱的人,可是她却保护不好他们。这样让她觉得好没用,心酸的泪雾就沾湿了羽睫。
“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人格有缺陷,人品有问题,你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和他们交流。你也没必须把别人的错往自己的身上揽。”霍靖棠见她伤感,便安慰着她,“你也别担心你奶奶和父亲,我已经让酒店的经理给他们送餐了,会有人二十四小时为他们服务的,你放心吧。别累了自己。”
“订房间会付了钱的人是你,是吗?”秦语岑眨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对上他的视线。
霍靖棠也没有骗她,轻点了一下头:“我也没花钱,这是我的酒店,你奶奶和父亲住一下又有什么关系。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到你。”
那他真的在医院一直等着她,然后跟随席言的车到了酒店,他都一路默默,不曾让她知道。这严寒的深冬,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为了她而屈就在这里。如果说她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的。她的心湖已经荡漾开了层层的涟漪。
“我不是让你不等我吗?这么冷的天你回家待着不好吗?”她的鼻尖泛起了酸涩,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所以我现在是又冷又饿,我是不是可以要求赔偿?”霍靖棠说着可怜的话,可是语气和脸上都都没有可怜的意思和表情。浓眉却是轻轻上挑,等待着她的答案。
“赔偿什么?”秦语岑瞪了他一眼。
他的的眼神专注,眼底似有温柔的水纹地荡漾,这让秦语岑的心跳加快,根本不敢去看他。
如果他不是喜欢自己,不会用这样带着情动的眼神看她,如果不是喜欢,那也应该是有一丝心动吧。他的眸光柔起来,竟然可以融化她。她万分的不自然,目光无处可停,想要抽手,却又敌不过他的力气。
他就这样对视着,心里正在做着思想斗争,好一会儿,她才道:“你说的好去处是哪里?”
“跟我去了就知道了。而且你去了两次了。”霍靖棠先故做神秘,拉开了车门,将她轻推上了车。
霍靖棠上车,发动车子开走,在繁华的黑夜中行驶。他们似有默契般都没有说话,只是他却伸手过来抓住她轻扣在膝盖是上的手指,他的脂腹与她的指尖摩挲着,仿佛把她的手指当成玩具一样,可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反感。
他的侧脸冷毅如刀雕,线条完美,气度卓然。
他就坐在自己的旁边,还握着她的手,这样的近距离让她也不敢太相信这产现实的,她怎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自己有那一丝的不同。
想着问题的秦语岑直到车子停稳熄火才有些回神,看着车窗外的环境,觉得是那样的熟悉。
“到了,下车吧。”霍靖棠松开她的手,先下了车,又绕过车头替她开了门。
秦语岑下了车,这才看得仔细了,这独立的花园式别墅不就是霍靖棠的家吗?她是来过两次了。
她看到霍靖棠站在车尾,正从打开的后备箱里取出东西。她上前,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两大袋子,上面写着某超市的名字:“你说的好去处就是你家?”
这些东西是霍靖棠在医院里等她的时候,吩咐徐锐去买的一些食材。
“你难道不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吗?这里安静,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霍靖棠提好袋子,关好后备箱,“走吧。”
“要我帮你吗?”秦语岑见他提了了丙袋,想帮忙。
“我还没那么弱不禁风。”霍靖棠提着袋子显得也挺轻松的。
两人并肩走到了门口,霍靖棠开了门,然后从袋子里取出了一双新的粉色的小兔子头的棉拖给了她,长长的耳朵十分得可爱。上面的标签都还在。看来是特意买给她买的,因为上两次来,都没有找到一双女式的拖鞋。
秦语岑接过拖鞋,怔了一会儿,才换上走过去。
霍靖棠把一袋放到了客厅,一袋拿到了厨房的流理台上,从里面取出了食材,有牛肉和鱼,还有萝卜,荷兰豆等。
虽然她是第三次来他住的地方,但还是会习惯性的环视一下屋子。深浅两色的装潢,黑色让人觉得刚毅,米白让觉得柔和,两者很奇妙地融洽在一起,感觉到了力与美,柔与刚。
秦语岑来到厨房,看着光洁如新的厨房设备,没有一丝的油烟味儿,仿佛他不食人间烟火。
“你确定是要在家里做菜?”秦语岑觉得这个厨房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摆设,根本不用的东西,“你这些东西能用吗?”
“我平时在霍宅吃饭,要不就是应酬,这里只用过一次。”霍靖棠从抽屉里取了一张围裙递给她,“看你的表现了。”
秦语岑一把拿过围裙:“吃了拉肚子可不能怪我。”
“没关系,有难我们同当。”霍靖棠站在她的对面,看着她淘气地撇了一下唇。
也许这样的秦语岑才是真实的她,褪去了白日里严肃要强的白领丽人的职场面具,现在更像一个贤惠持家的女人。而她也是第一个能在他的家里,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女人。
他竟然享受这样的感觉,好像她就是为他煮爱心晚餐的妻子,这样的感觉真好。他不再是一个人一样,不用自己一个人面对这冷冰冰的屋子,而能体会到家的温暖。这种感觉很奇怪,胸口满满足足的,有种归属感。
“发什么呆?帮我把菜给摘了。”秦语岑急着做饭,并没有注意到霍靖棠眼里那星光暗涌。
她把米淘好放到电饭锅内煮上,然后拿了菜板,把洗净的牛肉切好,准备装盘时却不知道碗碟放在哪里。她抬眼看着正在摘菜的霍靖棠:“把你的碗盘找出来洗洗,我不知道你放在哪里。”
霍靖棠绕过流理台,走到了厨台边,打开了上方的橱柜。然后取出了里面上好的碗碟,花色,样式特别漂亮精致,釉色晶莹秀亮。看着都是舒服的。
霍靖棠替她打下手,准备好了食材,她就上灶开气,这边锅里蒸着鱼,这个锅里便炒菜,动作十分熟练,好像她天天都在练习着。那关昊扬是有福气了,能天天吃到她做的菜?而若不是自己一再厚着脸皮要求,她肯定不会心软答应的。想想,他在她心里好像没有什么存在感。
“你天天都做饭?”他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在翻炒着菜。
“没有。”她把盘子摆好,把炒好的荷兰豆铲到了盘子里。
“嗯?”他挑眉。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要做饭。可这五年,几乎都是要应酬的饭桌上过的,也没有机会做。况且做了也没有人赏脸啊。我一个人也不想做。”秦语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跟着奶奶学了一手烧菜的好手艺,特别是鱼。
“我也是一个人,不如我们搭伙。”霍靖棠靠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秦语岑端着盘子的手颤抖了一下,差点就砸了一盘好菜,“让我天天伺候你?想得美!”
“我做给你吃也行。”霍靖棠接过她手里的盘子,转往餐厅而去,把菜放上去。
没一会儿,四菜都上了桌。
霍靖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瓶红酒,她盛了一碗饭:“这么晚了,喝酒不好。”
“红酒而已,喝一点没关系。”霍靖棠把暗红色的江酒液倒入了水晶高脚杯里,潋滟的红色染红了杯壁,在水晶流苏灯的映照下折射着妖娆的光芒,“要来一点吗?”
秦语岑摇头,然后埋头吃饭。这大半夜了,她才感觉到自己也有些饿了。
霍靖棠夹了鱼肉到面前精致的白色小碟内,白色的碟面上有几缕翠绿色的柳枝,白绿相间,分外通透。他低头仔细地把上面的刺给剔了,然后又夹了一些,装了小半碟,便端起来,放到了秦语岑的面前:“多吃点鱼,听说吃鱼的人聪明,以后也不怕没脑子。”
“霍靖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秦语岑本来觉得心里还挺感激的,但他却说她没脑子,让她不服。
“我是为你好。以后也不会再吃亏不好吗?”霍靖棠一本正经地夹了牛肉送到嘴里,人长得帅就连吃饭的吃相也是优雅的,十分的素养。
他说的也对,她是没脑子,识人不清,才会被关昊扬给伤到体无完肤。她是该长点脑子,想想,也不生他的气了,便转移了话题:“我很久没做菜了,味道怎么样?”
他这样出身的人,从小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吃过的山珍海味比她吃的盐还多吧。不知道这样的家常菜是否能合他的胃口。
“味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觉。”霍靖棠轻放下了筷子,筷子的尾端还雕了精致的花纹,“让我家的感觉,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让你到家里来做饭的原因。如果只是图吃,我就听你的去酒店了。这样的感觉很好,让我很满足。谢谢你。”
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都能看到真诚,对她的感谢。
秦语岑反而倒是不好意思了,开始不争气地在他的面前脸红了:“这有什么好谢的。如果要说谢,我才是那个该对你说的。如果觉得好,那多吃点。”
她微微浅笑,主动替他夹了菜。
这一顿饭,吃得两人都很满意开心。虽然菜品简单,但是却是让霍靖棠无比的满足。
而看着吃得差不多的的菜,也让秦语岑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她清洗了餐具后,在厨房里切了苹果盛在盘子里端了过来。而霍靖棠正在客厅里,靠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是不会看什肥皂剧的,看的多是新闻或者纪录片等。他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按着器,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十分的悠闲放松。与上班的时候高冷的他不同,多了一丝的平易近有,可是秦语岑却不知道这只是对于她。别人别想看到他如此温和的一面。
“吃水果。”秦语岑把果盘放到了茶几上。
霍靖棠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顺着雪白的瓷颈缓缓往下移动,停在她的胸口时。他蹙浓眉轻蹙了一下。她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低头一看胸口被刚才洗碗时飞溅的水给弄湿了白色的衬衣,浸成了透明的颜色,里面白色的内衣轮廓若隐若现,一片朦胧,春光隐隐,撩人而诱惑。素净的小脸,氤氲的眸子,仿佛刚从水里绽放的白莲,清丽脱俗。
她脸蛋突然就火烧般红透起来,羞愤地别开头,把黑色的长发捋到胸前来把那湿透的风光给遮蔽住。
而此时眸光渐渐灼热而幽暗的霍靖棠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感觉。他像是从容优雅走在草丛中的猎豹,锐利的目光已经锁定了属于他的猎物,侍机而动,只为把猎物一口吞下。
她不敢再和他对视下去,转身就要逃开,和他保持安全的距离。可是他却从沙发上快速地蹿起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住,往怀里一带,她失去重心,只能往他的怀里栽倒而去。他落坐于沙发上,她则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人之间如此近的距离,他的眼神染着情动之色。
她想动,却不敢动,像是被拔去发条的玩具,只能这样僵坐在他的双腿之上,但她却完全不自在。她和关昊扬都没有这么亲密过,而却和霍靖棠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的亲密了。但她依然还是不习惯,灼热的气息彼此纠缠。
霍靖棠的大掌手扶在她的腰上,她身体不僵,都不敢出气了,只感觉到他掌心的滚烫隔着薄薄的衣服传到她的肌肤上,体表的温度都升高了,脑子出开始放空了,昏昏沉沉的。
“放松。”他低低的噪音带着诱人的蛊惑,也让她无法抵抗。
“霍靖棠……你能放开我吗?”她轻唤他一声,却稳这住变细的声线。
也许她是在害怕,害怕他们之间的暧昧之火会燃烧起来,把她烧得干干净净,尸骨无存。